身旁的谢枯兰很清楚地察觉到了喻听泉的情绪,握住了他的手:“怎么了?你在担心我吗?”
在发动机的嗡鸣之中,谢枯兰的声音显得很低弱。
但是落在喻听泉耳朵里的时候,还是能够很清楚地听见的。
“嗯。”喻听泉没有挣扎就认同了这个说法,唇角翘起一点,“相信你。”
三十分钟之后,他们抵达了谢家老宅。
深夜本来应该灭灯的谢家老宅还是灯火融融的,在黑暗之中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只正张着黑洞洞的大嘴,等待着谢枯兰自投罗网的巨大怪物。
他停好车,替喻听泉打开车门。
夜风微冷,落在人身上的时候,不免产生一点儿瑟缩。
喻听泉刚想着,就感觉身上披上了一件大衣。
很温暖。
谢枯兰淡淡的嗓音就响在脑后:“走吧。”
……
谢家老宅内确实是灯火辉煌,里面的人都或站或坐着,满满当当地挤在一起,气氛凝滞。
没有人开口说话,却见谢景春坐在正中间的位置,眼睛猩红。
谢昶往日里在众人面前摆出的耐心慈父面具已经被完全卸下,再懒得戴上。
他手中握着一卷报纸,轻轻的敲打着白玉桌面,神色冷滞。
饶是谢景春一脸愤恨,也不敢开口说任何话。
……只是这样的话,再配合上此刻他脸颊上被新打出来的红痕,就显得有点滑稽。
此刻,已经超过了谢昶给谢枯兰预设的时间。
谢昶很生气,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许久,才有人轻轻开口,带着试探性的语气:“……这二少爷也太不懂事了,谁都家丑不可外扬——他倒好,把自己哥哥送进医院了。真是……孩子气。”
谢昶还闭着眼睛,没说话。
那人见几人都没有搭理自己的想法,稍稍放心下来,尝试着继续添油加醋:“那个什么甜心俱乐部,那么多人哪,这看见了,还不得把我们小春的脸丢尽了。要知道我们小春可是以后要继承家业的人,和那个废物东西可是比不了……”
这一次,谢昶睁开眼,冷淡的眼神像是刀子,刮过那人的面颊。
像是要刮下一层皮来:“够了。”
他微微偏过头,去询问身侧的管家:“阿兰还没有来吗?”
管家迟疑了一会儿,把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又重复了一遍:“……二少爷,暂时没有到。”
谢昶把那张报纸甩到桌上,已经卷了边儿的纸张很脆,立刻崩散开来。
“太不懂事。”
他的话语之中,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怒气:“他是真不想要这个家了?看看他一天天的在干些什么!”
管家见他真的动了好大怒气,立马道:“我去看看二少爷他什么时候……”
还没说完,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一个身形高挑的青年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微弱的光落在他精致立体得可以入画的眉目之上,漂亮得令人侧目。
而他却不立刻大步走进来,而是像是有什么东西需要顾及的,微微侧着身子,为身后的人推开门。
众人跟随着他的动作,往谢枯兰的身后看去。
三秒钟之后,谢家老宅的灯光落在了一个比谢枯兰稍稍矮上一点的苍白纤细的青年身上。
他似乎有点怯场,又加上谢枯兰有意维护,一直把人挡在身后,倒是看不清具体的容貌。
谢枯兰面对着这么多虎视眈眈的目光,一点怯场的心思也没有,很随和大方的抬起头,唇边挽起一个不怎么真心的微笑:“父亲,大哥。”
其他人都不是主家的,他不叫也无妨。
刚刚还心心念念着谢枯兰怎么还没来的谢昶现在倒显得没有另一边的谢景春积极了。
他还没说话,就被谢景春抢了先:“谢枯兰!”
这一声几乎是揉进了太多怒气,显得谢景春整个人的面目都有点狰狞了起来:“你他妈怎么还敢来这里的!”
他似乎很痛恨谢枯兰,一双眼睛睁得很大,喻听泉都有点替他担忧是否他的眼睛会崩出来。
谢枯兰对此轻描淡写的回答:“你父亲让我来的。”
“不然的话,谁愿意开那么久的车,半夜来这里。我还以为是死了人等我回来分家产呢。”
这话说得很大逆不道,谢景春即可发作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爸爸还在呢,你咒谁呢?”
谢枯兰惊奇:“……我没说是你爸去世了。你在狗叫些什么?”
谢昶再也看不下去如今这些闹剧,一拍桌子:“你们这是干什么!谢枯兰,你今天是吃了什么开了,肚子里装了一些没用的东西!我叫你来是因为这个缘故吗?你自己给我好好想想!”
谢枯兰站在原地,看着谢昶的眼神带着一点点微妙:“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