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凡初冷哼。
答案无可挑剔,但也是确实如此,商业目的,有利用价值。可惜这个价值,不足以让金贵的冯大总裁出手,屈身救助一个只有商业价值,但价值毫不突出的人。
十九岁,已经成年了,陶凡初再不甘,也不可能去责难自己的老板,为什么不帮,为什么不管,为什么放而任之。
自身无能,怪不了旁人。
但是,这样的遭遇境况下,如果冯晟天当初提一句,开金口赏赐一句,只是一句......姜沐是不是无须再遭受这些,是不是还能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要是姜沐真的就这样死了,那这个冤、这个罪,到底算在谁的头上。
陶凡初心底越发沉重。
更讽刺的是,自己如今的待遇,在公司几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人刁难无人欺负,就连宋群面对自己任性的要求时,偶尔也要忍让两分,仅仅因为有冯晟天的撑腰。
大总裁前后不同的态度,上演着两种不一样的结局。
一种结局叫陶凡初。
一种结局叫姜沐。
陶凡初一腔憋屈无处可发,他沉着脸,小声,“你老实告诉我,姜沐选秀的时候,你出于什么目的收了他?和其他练习生一样,仅仅是觉得他在这个圈子有价值,能为你赚钱,还是别的原因。”
“当初我找你说离开公司,你不可能提前猜到我要走的意图。”
陶凡初正视着冯晟天的眼睛,“但那时,你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让我以后跟你,还说了一晚八万的话。这是不是代表,从很早以前,你就有这个心思?”
收下不符合现在娱乐圈标准的姜沐,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看笑话,还是从一开始就有了某种企图?
冯晟天没有应话,但脸上表情所说出的答案,几乎能判为肯定。
陶凡初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果然是这样,大金主从一开始就有这样龌蹉的想法,或许是看中了姜沐的脸,看中他好欺负,如果出不了道,就收回来当个情儿玩玩,反正就是一件‘商品’,不管是那种用途,怎么都不亏。
再回想冯晟天以前的几任小情,不都是选秀选来的吗。
这个圈子,最不缺爬床的人,更不缺想名成利就的人。
只缺像姜沐这样的傻子。
陶凡初冷笑了一声,满脸淡漠,“可能以前你也暗示过姜沐,但估计是姜沐蠢,理解不了你的意思,而你也不喜欢强迫人,便算了,反正你还有别的选择。”
“于是就这样不管他了,任由其他人欺负他,任由公司的人排斥他。就因为他不懂人情世故,不懂这个圈子的规则,融不进去,所以活该连半寸的立足之地也没有。”
怪谁?
这能怪谁?
除了怪姜沐看不清这个圈子,怪姜沐过于理想主义,怪姜沐不自量力,怪姜沐天真,弱小,窝囊......
还能怪谁?
谁都不能怪!全都是姜沐的错!
或许就是如此。
陶凡初只觉悲凉。
冯晟天拧了一下眉头,大致的情况确实是这样,公司练习生里一直存在隐形欺压,氛围如此,是长久以来形成的陋习。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无底的人心人性,就算明文规定,但根本杜绝不了。
可现在听到这一句句,以局外人语气说出的话,冯晟天心里莫名不舒坦。
“你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陶凡初低下头,脸容寂寂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谁知道呢?
他也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妈的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
冯晟天见他不做声,捏起他的下巴,“姜沐。”
陶凡初一手拍开冯晟天的手,动作过激过大,二人一时停滞住了。
两人的手都刺得发痛。
“你在怪我?”冯晟天看着他的脸。
“我没有。”陶凡初也回视着他。
就算是怪,也轮不到自己怪,他不是姜沐,没有这个立场,也替代不了姜沐表达任何情绪。
“你怪我当初没有帮你?”冯晟天却依旧往下说,“你觉得你被送出去,被下药,我也有责任,我也有错?”
轮到陶凡初不应话了。
姜沐有没有怪,他不知道,但他是陶凡初,他怪了。
如果不找一个发泄责怪的出口,那他无缘无故来到这个世界的愤怒与无奈,根本无处可泄。
可是理智重新归位,冯晟天也不过是世间凡人,不是神仙,不是造物主,控制不了灵魂的事。
最终,他谁也怪不了,只能怪无形的天,无形的神,无形的荒缪。
陶凡初心里沉甸甸的,情绪压抑得很,静默良久后,低声,“我想回去了。”
说着转身要走。
“你去哪儿?”冯晟天急忙走上前拉住他的手,结果又被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