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闻现在管不了那个让他如哽在喉的俊秀琴师,直接走到郡主面前,冷飕飕的问:“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郡主抬眼看他,发现曹闻色青白相间,眼下还有黑眼圈,看样子是几日没睡好的样子──看来他的消息比郡主以为的还要快一些。
“你是指什么?”郡主喝了口茶,然后示意了一下,那几个琴师就先退下了。
“柳宛要封靖北侯了。”曹闻咬着牙看像郡主:“你我夫妻一体,我没脸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这种消息你一定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先知会我一声?”
“就算我早就知道了,知会你一声干什么?”端和郡主问:“你是能阻止还是怎的?”
“我……”
“人家以自己的家财独立在蛮城建置了飞凰军,将一干女子训练成精锐之师,听说蛮城因为有了飞凰军,伤员丧命的情况都少了三成。”
郡主说:“更别说飞凰军安置了许多孤寡老弱,让死于战乱的孩童都少了九成──光就是这些,舅舅封她个爵也没什么不妥,现在人家凭着一己之力砍了北蛮王子的头颅,这子承父业,靖北侯落到她的头上,你有什么立场说话?”
“我至少得先心里有数!”
“有数什么?有数你之前想要谋算的女人如今已经走到你踮起脚都构不着的位置了吗?”郡主嗤笑一声:“你以为人家还会记得你?你到底是低看了人家,还是高看了自己?”
曹闻脸色青青白白,一开始他的确担心柳宛回京必然要报复于他,但后来几夜没睡好以后,很不情愿的承认柳宛想要报复他根本不用自己出手。
只要柳宛一天当着靖北侯,他当初为了田琴谋算忠臣遗孤的事情就会不断的被人传唱,甚至一直到柳宛百年以后,人家还会说着第一位(也可能是最后一位)女侯爷的一生传奇。
而东安侯府就会变成戏文上的丑角一样被人当成唾骂的对象,并且这种唾骂可能不是几年,而是在许久许久之后,都会有人记得自己狼心狗肺谋算发妻。
这个时代的人讲究一个生前死后名,要是知道自己会遗臭万年,想必除了少数几个枭雄之外没人能够淡然处之。
但是郡主说的也没错,他身无功名,虽然也跟父亲学过武艺,那点花架子想要跟父亲一样提刀上战场还是差得远。
柳宛当年也是娇花照水般的弱女子,曹闻都不晓得她到底是怎样一边筹办军营,一边又把自己的武艺增进到可以砍下北蛮王子头颅的程度。
当初自己真的有伤她那样深吗?
郡主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想了什么,实在是曹闻的脸上表情根本就没有掩饰:“你不会以为你在柳宛的心中还有什么地位吧?
她可以把自己逼到如今地步,除了因为你的无耻以外,大概就是觉得自己一条命,与其因为你跟田琴那无耻的感情葬送,还不如用在跟北蛮拼命吧……如果我是她,只要想到自己差点因为你这种男人去死,就会巴不得在战场上豁出命去以洗刷这种耻辱。”
“你……”曹闻被说中心事,只觉难堪无比:“我毕竟是你的夫君,人人鄙薄于我,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那对我又有什么坏处?”端和郡主问:“就算整个东安侯府都没了,我也不可能跟着陪葬啊。”
曹闻简直要被郡主这种不在乎的态度气吐血:“既然你这样看不上我,你又何必答应这门婚事?”
“我只是觉得侯府的老夫人这个头衔很不错而已,如果没有,那我也不在乎的啊。”端和郡主说:“你还可真别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不然等柳宛献俘那日,我就在城墙上跟舅舅自请和离。”
曹闻一听开口就想骂人,但嘴巴一开,在端和郡主那嘲讽的眼神之下又有些不敢开口,最后无声的张张嘴,一甩袖子,只留下一句“泼妇”就大步离去。
他走得很快,就像是这般就听不见后面端和郡主的嗤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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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宛成了新一代的靖北侯,此生都待在蛮城守边。飞凰军成为新的神话,柳宛本人就是神话的中心。
她曾经对曹闻非常厌恨,但到后来,她根本都要忘记那个没用的男人。
曹闻此生都没有得到过任何的差事,在老东安侯年老以后,兵权就被平稳交接到了皇帝之前安排的人马手中,并且在老东安侯去世之后,皇帝以曹闻德性不配承爵为由直接跳过他,让年轻的曹元直接承爵。
曹元从小就知道郡主不是自己的生母,他也知道自己的生母是田姨娘。田姨娘一开始还想要跟他培养感情,郡主从来也不拦,但在他懂事明理以后,对田姨娘却升不起孺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