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在镇子上班, 会不会顾不过来?”谭修的大哥在镇公所当文员, 带着妻子孩子一起住在镇公所分配的房子, 谭母常常去镇子上,偶尔送点菜肉, 偶尔帮忙一下家事,偶尔被孙子缠着就干脆住一晚。
谭父是村长, 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杂务,不过也闲不下来,所以平常家里只有谭修跟她两个人在。
“不至于, 镇上到村里才多少路呢。”谭修说:“连你弟媳妇家, 在镇子另一头的村子呢, 今天还不是都来了?”
这倒是,镇子虽然挺大,但牛车马车的还是可以找的,如果有自行车的话就更快了。据周茗所知, 谭习家里就有一辆自行车,有时候谭母不想搭牛车,他也会用自行车把谭母载回来。
“那行, 过两天我们收拾收拾, 我跟你一起去临县看看, 然后再去大丰镇考察,看看哪里适合开店。”周茗说。
“你答应了?”谭修看上去很高兴。
“你是我丈夫,当然是你在哪我在哪,这有什么好高兴?”周茗问。
“……我总觉得,你嫁给我是委屈了。”谭修不自在的说:“总有些担心其实你很不愿意跟我过日子。而且周文眼看日子愈来愈好,我真担心你要嫌弃我。”
周茗意外的看着丈夫。她从来不知道,永远看上去稳重踏实的丈夫还有过这种想法。
“如果当初我爹娘许的人不是你,我宁可闹到鱼死网破也不会从。”周茗含蓄的说:“他们给我找的人足够好,所以我心里就没那样气了。”
谭修听了周茗的话,整个人都有精神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是周茗接受这个婚姻的理由之一。
这个村从小学到高中都只有一所,所以村里有上学的孩子来来去去的都是同学。他从初中开始就喜欢周茗了,但周茗一直那样耀眼,他总觉得周茗有一天会飞出去,找到另一只凤凰双宿双栖。
当初家里之所以会去周家提亲,其实也是因为村长爹知道了周家夫妻的打算。与其让周家随便把周茗配给什么人,还不如自己试试看呢。
他们知道周家夫妻想要的是高价彩礼,所以一开始就说清楚了,谭家可以可以帮周文出第一个学期的学费。
其实现在上大学不但不用学费,每个月还发补贴。但那点补贴哪里能让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少年舒服过活呢?周家父母想要的是让儿子可以很好的在学校安顿下来,不用因为贫穷而显得格格不入。所以这彩礼就很重要了。
把人娶过来以后,谭修还担心自己惹了周茗讨厌。所以尽心尽力的帮忙奔走,他那时就是想着如果周茗不甘愿,久了家里也不安宁。但如果努力过了,周茗的心或许就安定了。
他没想到的是,一开始他就不是将就的退路,而是选项之一。
周茗看着丈夫开心到发光的脸,也跟着微笑起来。
年轻时的她对丈夫的确不够满意,但现在的她不这样认为。
一个心胸宽厚,处处为自己着想的人生伴侣比什么都珍贵。谭修不会因为自己能干强势而不喜,也不会因为被自己拖累而想逃。
这种肩膀不是谁都能有的。
而且谭修不是只坚持了三五年,而是一辈子。重来一次,她决定跟丈夫一起坚持,让丈夫知道他的心意一直都没有白费。
两夫妻在这里温暖交心,周家却不那样温馨了。
“大丫去了哪?这里事情那么多,她怎么就跑不见人影儿了?”周母一边收拾酒席残局一边骂着。
“好像提早走了?”周父不确定的回。
“真要用时就找不着人,真是……”周母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喃喃。
“大丫也嫁人了,婆家那边总也有事儿,咱们手脚利索,很快就好了。”隔壁柳婶一边做着一边安慰。
周母勉强笑笑。
邻居们留下来收拾,那走的时候都得带上一份饭菜。周家不富有,周母就想着可以少留几个,结果周茗跑不见人,这些东西不能指望他们两老弄完吧?
她又不是那种刻薄婆婆,洞房都没过就要新娘子出来做事,最后只得拿出瓜果点心,好声好气的把那些帮忙的人送走。
院子里恢复安静,周父周母也累得不行了,躺在床上之前,还在嘟囊着大丫一点都不贴心。
周父对这点倒是没什么说的,柳婶说的对啊,大丫毕竟嫁出去了,早上下午人都来了,不能待太晚不是很正常吗?
周母还不晓得之后几日更让她崩溃的事情还会持续发生。
三日后,周母一个人气咻咻的找上谭家,然后就看见自家闺女儿在前院晾辈子。
她一个箭步冲进谭家院子,然后低声问:“大丫,是你跟人家说你弟弟当初顶了你高考名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