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说话粗俗,立马被一旁的青竹拉了一下衣袖。“姘头”这种词语怎么能在少爷面前说呢?
紫竹也意会到自己说得不妥,于是立刻又开口弥补:“也不知道是哪个不知廉耻的江湖女子,面对一个专门对着女子跟婴儿下手的无赖也这般袒护,看来是蛇鼠一窝,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着说着又呸了一口。
在墙头上偷听的舒琴当场涨红了脸……因为她长得好,武功也好,江湖上人给她一个玄素仙子的外号。她一直以高傲清冷的形象示人,何时听过这样直白的嫌恶?
“我在那匪窝里过了几年,懂事起所有的人都说我是他们拣回来的,应该要感恩,还说我之所以瞎就是因为幼年一场高烧,他们瞎了都还养着我,我更得感恩。”单丞说。
“少爷可别想差了,如果不是他们,您本来就有金尊玉贵的生活可过,怎么可能一场高烧就烧坏了眼睛?您的苦难都是因为他们,他们还敢要您感激,简直不要脸!”青竹皱眉道。
“那个报信的人,名字叫做李居是吗?”单丞又问:“爹是哪里得罪了他吗?为何要对着娘跟我下手?”
“当初他想要讹诈老爷,被老爷当场叫破,还威胁说要告官。他当场下跪卖惨,说自己年纪小不懂事儿,让老爷饶他一回。”
紫竹说:“老爷看他不过是个少年,就也真没计较,只是训诫两句,让他找个正经营生,他就这样记恨上了。听说您失踪了以后,他可得意了,四处宣扬他靠着自己就让单家失去唯一的小公子呢!不然衙门哪能那样容易抓到他?”
“那他这不是恩将仇报吗?”单丞说:“他想讹人,我爹不过训他几句,他就记恨上了。这种人就是记仇不记恩,那个把他救走的女侠也不担心哪日自己一句话说错就被记恨了?”
紫竹说:“那这不是活该吗?连这种人都救,又哪里是什么正经女子?”
一番话说得屋顶上的两人尴尬无比。偏偏人家又不是对着他们说的,想要反驳都没法子。
“那好在是爹即时把我找到了,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要是待久一点,我很有可能小命不保的……爹放他一马,就换来自己妻儿死绝,可也太惨了。”
舒琴听到这里,心下一动忍不住偷撇了李居一眼。以往她从没往这方向想过问题,可是眼前小瞎子说的话似乎也很有道理。如果有一日,自己落了难,那李居会真心帮她吗?
李居陷入了一种尴尬又羞脑的状态,没有注意到舒琴的异状。他现在颇有些后悔,如果知道这个小公子会在这时候揭他老底,那今日着实不应该来。
他不担心单家的怨恨,只担心舒琴对自己的印象不好。他们之间有些感情,但也还没到完全挑明的时候。
其实舒琴此时自己也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当初到底为什么觉得他勇斗豪商很有胆气很有魄力来着?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事实上有时候男女看对眼就不需要答案。
当初的舒琴或许是因为看见一个落魄的俊秀少年,看着他以一个接边混混弄得一个巨富豪商之家焦头烂额,觉得整件事情很有意思,所以想要给自己追的剧一个完美落幕。
也可能是因为享受那种自己一个举手之劳就撬动全局的成就感。总之舒琴就是找了一个自以为完美的理由插手了。
插手之后如果李居跟她想像的不一样,她也很有可能半路上就抛下了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直接离去。
但没想到李居此人很有意思,跟他说话丝毫不无聊,一路上还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虽然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宵小杀手干扰,但这不也就是一种属于江湖人的浪漫吗?
所以舒琴就这样理所当然的一路带着他了。带着带着,也就真的带回了玄素门。
她不知道外管事这个职位重要吗?她当然知道的。她不知道父亲可能不会同意自己空降一个小混混吗?当然知道的。但这是她一开始给自己找的理由,总是要坚持下去的。
反正最后不成,自己也已经非常努力过了不是吗?
所以并不只是舒琴在那边自以为是的努力着,那一路上,李居可是耗费了多少心血才抱住了这条可以救自己小命的金大腿呢!
单丞不晓得那边两位半夜扒人家墙头的大侠为什么来,但不妨碍他反感这两个脑子有坑的人。所以接下来跟丫头的问话更是把这两人损得无地自容。
要是根据舒琴以往的个性,这样无礼的平民一剑一个杀了也就完了。问题是现在还有事情得求上单家,杀掉人家失而复得的小公子显然不是聪明的选择。
所以他们听了一阵子以后,决定不为难自己,直接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