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尧一直没有get到沈临忽然发火的原因，此刻脑中灵光一现，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在他细想之前沈临开口：“尧尧，咳，不好意思，你先回去洗个澡。”前一秒还在卖惨喊疼，下一秒立刻找借口把宋尧支了出去。
但凡沈临伤到其他地方也就罢了，真要是留了疤痕多少可以遮一下，他那张脸金贵得很，张啸飞想骂他又碍于伤势不好开口。
怒气不会消失，只会转移，遭殃的是团队其他人。
执行经纪、宣传经纪还有两个助理排排站，再加一个导演孙远，哭丧着脸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还不带脏字。
从来只知道张总对工作严苛，竟然不知道他骂人这么损。
医生在给沈临检查伤口，他脸上擦伤了一片，青青紫紫的，涂药时候把他疼得龇牙咧嘴。好不容易处理完，沈临拿冰袋敷着脸消肿，劝道：“飞哥，别骂了。”
“你不用给他们说话，”张啸飞向来严厉，“他们这是严重失职，不扣全年奖金不长记性！”
“嘶，”沈临无奈，“得了，别拿话点我了，是我的问题，跟他们没关系。”他使了个眼色，执行经纪赶紧拽着那几个缩到一边，堪堪保住了自己的奖金。
张啸飞脸色缓和了点，坐在床边，训儿子一样：“你还知道是你的问题？镜头怼脸你开口不带脑子，你是个公众人物，做事不能随心所欲，想想你的影响力。”
沈临盘腿坐在床上，懊恼地捋了一把还有些湿意的头发，应道：“是……情绪上头了，没注意分寸。”
张啸飞意料之外他反思自己这么痛快。
好像很久没关心沈临，那个熊孩子思想成熟了不少，他当场气也消了大半，从秘书手里拿过iPad往沈临怀里一放：“你自己看。”
闹剧一出沈临电话信息不断，他嫌烦直接关了机。现在打开微博，舆论已经走到了第三个流程。
从最初的路人质疑、粉丝解释，到上纲上线、全民辩论，现在两个小时过去，不少有心之人在网上大肆发散，小故事前因后果编得飞起，粉丝辟谣跑断腿，逐渐失去了耐心，开始愤怒起来。
平常粉丝调侃沈临说他欠揍只是闹着玩儿，真被打了他们比谁都恼火，逮着孙翊辰狠狠地骂，刷屏似的人身攻击。
“你要是气不过，就放着别管了，我让小赵发律师函提交起诉。”张啸飞肯定无条件站沈临这边，他心疼自家艺人受罪。
沈临没说话，沉默地滑着屏幕。孙翊辰在网上的信息很少，官方微博一看就是个纯营业号，只有两条广告，上次登陆是十个月前，V的主阵地也在国外，骂来骂去本人完全不care。
然后粉丝很快发现，事情的根源其实在宋尧，孙翊辰打人是为了宋尧出头。
这笔账便被扣在了宋尧头上。
沈临不止有庞大的死忠粉群，还有数不清对他有好感的剧粉影迷，路过一人说两句，唾沫星子几乎能把宋尧淹死。
而现在，战火已经在往宋尧身上转移了。
张啸飞见沈临皱着眉不说话，只当他想出气，直接吩咐秘书：“委托律师起诉。”道德上来讲的确是沈临先不对，但动了手闹上法庭吃亏的是孙翊辰。
“不用。”沈临把iPad还给秘书，“别折腾了。”
张啸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家这孩子一向是不肯吃半点亏的，即便不起诉，也应该放任不管，再略微引导一下，让孙翊辰多挨几天骂。怎么会这么憋屈地说算了？
沈临补了一句：“把热搜撤了。”他不在乎孙翊辰，他身上挂着高奢代言，跟潮牌左右没什么交集，但孙翊辰挨骂，宋尧就要跟着挨骂，甚至因为粉丝骂不到孙翊辰而宋尧是圈内人，他还要承受数倍的压力。
“等等，”沈临忽然心生一计，“换个热搜上去。”
张啸飞心想，果然没那么简单，这小子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你又有什么鬼点子？”
“你不是说了嘛，争风吃醋，”沈临悠闲地晃着腿，嬉皮笑脸道，“这个好，就换这个。”
张啸飞冷笑：“你倒是会胳膊肘往外拐。”
现在大家关注点是谁做错了，热搜一换就变味儿了。一个如日中天的青年影帝，一个风头正盛的时尚圈设计师，为了个寂寂无名的十八线大打出手闹得这么难看。
本来继续吵下去占上风的一定是沈临，但这样一来对他们有优势的舆论会被瓦解，注意力转而集中到宋尧身上去，引导网友去关注沈临和孙翊辰争风吃醋的矛盾根源，进而挖掘宋尧的魅力和闪光点。
宋尧是耀星的艺人，耀星是他们银河的老对家。
来回折腾这么一趟，自家艺人挨了打，给别人家艺人做宣传涨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