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剧毒,想来棘手,你我非亲非故,却还愿意费时费力来救我,想必佘大哥是看在银面侠的面子吧?”
佘三刀没否认。
她把匕首装回去,连声追问:“银面侠还好吗?他在哪里?伤得重不重?有没有吃药?我可以去见见他吗?”
这么多问题砸下来,佘三刀难得的没反应,他顿了顿,食指潦草的往右边一指。
太好了,他还没回钟离庄,师琳心情好了一丢丢,快速下床趿鞋,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流苏发饰随着她匆忙的步伐晃动。
隔壁的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能进。
这间屋子的布局形同她那间的复制粘贴,旧木床上躺着一位身姿颀长的男子。
他穿着黑色劲装,面具牢牢的罩在脸上,双目紧合,鼻息绵长,薄唇泛白,给人一种疲惫到了极致的倦意。
无论是睡是醒,高手在有人靠近的时候都会警觉,沉睡的他却对她的到来无知无觉。
他明明也受了重伤,自身都难保,还要带着昏迷的她寻到这深山老林,不累才怪呢……师琳既感动又心疼,轻手轻脚地扯过薄被给他盖上。
他左手垂在床沿,修长的五指自然的舒展。
师琳想把他的手放进被窝里,却见他手上布满细长的划痕,不像是兵器所致,更像是山间带刺的藤蔓弄伤的。
她记得在张府的时候他的手还好好的,这座房子门前有路,也不像是带她来的途中被剐蹭到。
直觉告诉师琳,这些伤可能跟她有关,她弯腰,正要小心翼翼的仔细检查,被人打断了。
跟过来的佘三刀倚着门框,减小音量:“他黎明方睡,你别吵醒他。”
师琳没打算直接触碰他,闻言还是乖乖直起身,轻声问:“佘大哥,你知道他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么?”
佘三刀斜睨,一副“还不都是因为你”的臭脸。
“我说过,灼心散是西域奇毒,要在中原配解药绝非易事,所需草药不仅名贵,还格外难寻。这两日,他拖着那副病弱残躯上山下市为你寻药,不然你以为你刚才喝的药天生就长在眼皮底下?”
他的语气很不友善,也不知是气她让钟离靖如此劳累,还是气钟离靖这么不爱惜自个儿的身体。
师琳猛然转头望着床上的男人,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空虚的心变得满满胀胀,同时又酸酸涩涩,难以言表。
原来她昏迷了两日这么长,她那时候定是个累赘吧。
他完全可以抛下她不管不顾的,却还是为了救她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他甚至有可能会在寻药过程中伤势加重丢了命。
他可真傻呀,傻到了她的心里去。
师琳眨了眨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能感觉到心里满胀的情绪溢了出来,酸涩中参杂着少许的甜蜜。
从未有人不顾自己性命垂危也要想办法尽力救她,从未。
贝齿咬了咬下唇,她坐到床沿上,从怀里拿出治外伤的药膏,开了盖子,在盒子里刮了薄薄一层,颤抖的指尖轻轻碰上他手上的伤口。
师琳抬眸看他的反应,见他依然沉睡,放心的继续给他抹药,动作极尽轻柔。
上完药,柔若无骨的素手没有离去,而是轻轻握上他干燥的大手。
佘三刀欲言又止。
不是,你等他醒了再上药不行吗?是怕他醒了伤口就愈合了吗?再说肢体接触那么长时间,死猪都被摸活了好吗?而且你离他那么近,就没发现他呼吸的方式变了吗?还乱了几拍呢,他分明从你涂药开始就醒了啊!
另外床上躺的那位,被女人摸一下手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耳红个什么劲儿?还有那么多活等着去做,醒了就别装睡啊,说好的帮他采药、捣药、熬药、试药呢?!
佘三刀想说的话有一箩筐,瞧见她眉目温柔、满眼怜爱,屋内散发着外人不好去打扰的气氛,最后,佘三刀还是什么都没说,郁闷的扬长而去。
唉,真的好想吐槽啊,可憋死他了。
第7章 掉马进行时7
钟离靖是醒了。
眼睛闭着,触感较之平时更为敏感,他无比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指尖游走在他的每一条伤口上。
混迹江湖多年,他受过的伤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其实没把那点伤放在眼里。可是经她温柔细心的对待,竟真的觉得她温热的手指和清凉的药膏恰到好处的抚慰了所有的伤疤。
即便如此,男女授受不亲,他若是马上睁眼,那么二人都会陷入尴尬的氛围中,所以他选择了假寐。
他静候她涂完药,等着她主动松手,可不知为何,左手一直被女子柔软的双手轻裹着。
他的手有点凉,师琳握着他的左手把体温渡过去,她一开始不知道他已经苏醒,眼见他的肤色慢慢变红起了疑心,注意观察后才得知他其实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