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都在盯着镇国公府的一举一动,镇国公世子未曾娶妻,先纳妾进门一事,定会在朝堂之上掀起波澜,以“私德不修”为由,大肆弹劾。
借此东风,皇帝为皇室颜面着想,也得暂且熄了让“名声有损”的萧程晋尚公主的想法。
萧程晋则能借此机会离开京城,前往边疆大营,远离是非。
“要真说起来,表兄可真羡慕你啊,”孟彰抬首望天,苦笑一声,低声喃喃,“纵使今日过后你名声有损,却能顺利从京城这滩泥沼中脱身。去边疆杀敌卫国,策马扬鞭,好不快活。你表兄我,大抵这辈子都只能困顿在京城之中了。”
萧程晋沉默片刻,忽而跳下围栏,打了一个呼哨。
浑身漆黑的骏马自远处飞奔而来,如同一道闪电破开阴云,冲至萧程晋面前扬起前蹄,嘶鸣一声,用大脑袋在萧程晋身前不住地蹭。
”不奋力一搏,怎知前方路途是否坦荡?只要不放弃,总有希望。“
萧程晋揉了把黑马的脑袋,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摸出一块方糖喂给它,翻身上马,挽了个清脆的鞭花。
“表兄可愿与我一较高下,来比一场?”
孟彰抹了把脸,哈哈笑着从围栏上跳下,牵过自己的爱马,冲萧程晋讨彩头。
“先前在你书房里看到的那块黑砚不错,若是我赢了,表弟可愿割爱。”
萧程晋手握缰绳,挑眉道:“你先赢过我再说。”
“啪——”
鞭声呼啸,两匹骏马如离弦利箭般疾驰而出,骏马非凡,少年意气风发。
*
冉婉都一次被带出来参加这么盛大的宴席,为防止出差错,她全程都紧随秦氏之后,亦步亦趋,谨小慎微。
连最先来同她搭话的齐湘,都嫌弃她性子太沉闷,很快对她失去了兴趣,转头去寻了旁人聊天。
镇国公府举办的宴会,顶了一个“赏花宴”的名头。
实则偌大的园子里,并无甚应季盛开的花朵,只有零星几棵梅树上攒了些刚冒出来的花骨朵。
无花可赏,无趣事表演解闷。
很快,跟随长辈而来的诸多小姑娘们便耐不住性子,面露几分不悦烦躁。
恰逢这时,有镇国公府的管事婆子前来,招呼诸位爱玩闹的小姑娘们去放纸鸢解闷。
初冬的天气寒凉,并非是放纸鸢的好时节,却引得一众姑娘们趋之若鹜,忙不迭就要跟着管事婆子走。
忙着交际的夫人们也没管控,少了这些小姑娘家家的,更方便了她们说话。
唯独跟在秦氏身后的冉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安安分分立在秦氏身后,低眉敛目,乖巧不已。
冉婉这沉默寡言的性子,旁人看来太过无趣,却入了某几位夫人的眼。
“这位姑娘,怕是冻着了吧?”一个丫鬟忽然走到冉婉身侧,热情关切道,“后厢房里燃了炭,姑娘不如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第4章
听到说话声,正同别家女眷热情攀谈的秦氏回头,扫到冉婉冻到发紫的嘴唇和面无血色的脸,微微蹙眉。
“你这孩子,只顾着漂亮,穿的衣衫太薄,冻着了吧?”秦氏心下不耐,面上却不忘端出嫡母慈爱的假面,故作亲昵的嗔怪道,“冷怎么也不吭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故意苛待你呢。”
冉婉低眉敛目,听着秦氏的责备,不敢反驳。
秦氏对冉婉的识趣还算满意,便大发慈悲的冲她挥手示意,“行了,你且跟去暖和的地方暖暖身子,记得莫给主家添麻烦。”
冉婉低声应是,挪动着冻僵了的腿,紧跟在国公府的丫鬟身后,亦步亦趋,朝着后园走去。
这人生地不熟的地儿,若不是真被冻得受不住了,冉婉那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胆子,也不敢在陌生的园子里随意走动。
似乎是察觉到了冉婉的紧张,小丫鬟加快了脚步,用最快的速度带她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温暖厢房。
厢房门上挂着厚厚的帘子阻隔寒风,室内燃烧着数个炭盆,烘烤的暖意融融。
冉婉踏入门槛的一瞬间,热风扑面而来,使得她毫无防备的打了个寒颤。
“姑娘先落座歇息,奴婢去给姑娘沏壶热茶来。”
小丫鬟话落,还不等冉婉开口就快步退出了厢房。
冉婉愣了一瞬,犹豫着观察了一番,偌大的厢房里只余她一个人,安静的仅能听见火炭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厢房的上座,是一张软塌,上面铺着厚厚的兽皮绒毯,还有一看就很柔软的垫子。
冉婉却没有走上前去,而是兀自寻了张椅子落座,轻轻搓着自己冻僵的双手,等待身子回暖。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旁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