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繁从来没有见过收音机出现这种情况，如果说是故障，那么故障的目的性也太强了些，只能让时间在20：02至20：22之间变化。
他将收音机关机，再次开机，并调为时间模式。
重启的结果并没有改变这种“故障”。
陈繁凝视着屏幕上面的数字，20：22，无论再怎么转动两个飞梭，时钟与分钟的极限似乎就只能止步为此了，变不成19、21，也变不成01、23。
似乎越是研究这台收音机，就会有越多的疑点浮现出来。
陈繁想将收音机拆开，查看里面的结构。
但这台收音机并不完全属于自己的，擅自这么做不妥当，再加上并不是专业人士，如果拆开内部，他担心重新装回去中会遇到问题。
想了想，只能明天带去古董店，顺便让那位女性找师傅看看。
陈繁收回思绪，无意间扫了一眼屏幕右上方，顿时愣住。
时间模式下的屏幕，右上方会显示信号强度以及当前处在的频率，相反，如果是调频模式，右上方会显示时间及信号强度。
右上方的频率依旧处在75.9，然而信号强度已经到了最大值第五格。
之前多次将频率调节为75.9时，信号强度基本只在1格之内浮动。
陈繁有些不可置信，揉了下眼睛，想再次看看此刻的信号强度是否为真实的。
倏地，收音机的电流声变大。
不止电流声，隐隐约约地，还传来一阵物件之间摩擦的声响。
陈繁不由得屏住呼吸，将耳朵贴近喇叭罩区。
数十秒后，电流声愈来愈弱，相应的是，从收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愈来愈清晰。
似乎有书页在翻动，以及笔尖在纸页上书写。
透过这点声响，能感觉到握笔的人动作不紧不慢，稳步而条理。
这些声音完全不像是电台广播，反而像是有个人正在对面通话，只是没有言语，只有收音机那头周围的动静传达了过来。
陈繁还在聚精会神地听着，房门骤然被敲响。
他不由得心头一紧。
没等陈繁回应，房门就被打开了。
“月考成绩出来了？”
陈父刚下班回来，手上还提着个公文包，
上一秒还在聚精会神地听收音机，面对陈父突如其来的询问成绩，陈繁顿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只能讷讷地点了点头。
陈父的声音有些疲惫，“考得怎么样？”
陈繁不知道怎么开口，垂下视线，不敢直视陈父，声音压得很低。
“不太好。”
陈父皱眉，“什么叫不太好？”
“只考了，37名。”
“37？”陈父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你班上一共多少人？”
“45个。”
陈父听完，顿时沉默了下来，但还是能明显察觉到在尽量压抑自己的怒火。
房间的空气仿佛凝结成冰，面对陈父的情绪，陈繁压抑到说不出半句话。
良久后，陈父才开口。
“去见一中的校长时，我信誓旦旦地说我儿子一直在班级前十，高考发挥失常才需要复读，现在你通知我这个成绩？”
陈繁静静听着，胸口瞬间又闷又沉重，想不到可以辩驳的话，况且再怎么辩驳，名次也不会改变。
陈父接着问，“其他复读生呢？他们考得怎么样？”
陈繁吸了口气，才缓缓地说，“他们，最差的一个35名。”
“所以你在复读生中最后一名？比最差的还差。”
至此，陈繁都不敢抬头望向陈父。
“都把你送去一中了？你怎么还会越考越差？”
陈繁想说，他还没适应一中的课程模式，但是这样的说法一定会换来类似的责备：别人都能适应，你怎么就适应不了？
他只能选择沉默。
他的所有压力中，一直有一份是来源于陈父的面子，陈父作为家长兼并教师，在外面时，陈繁的成绩时常与陈父的面子挂钩。
见陈繁不开口，陈父的脸色愈发不好，“考成这样就满意了？”
陈繁摇摇头，“……没有。”
“不满意还有时间捣鼓那台收音机，刚才进来都没见你在学习，能不能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像你哥一样让我省点心？”
陈繁咬住下唇，只要是被拿来跟陈峻作比较，他内心的苦闷便无法疏通，沉甸甸地像块尖锐的石头一样堵在胸口，抽疼。
陈父的脸色依旧难看到了极点，“倒数十名，包括复读这件事，我以后怎么去见一中的校长，麻烦你给我长点脸吧，陈繁。”
陈父只有在学校才会连名带姓地喊陈繁，如果在家里也这么喊，陈繁知道陈父一定对他失望透顶了。
“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听进去了。”
“从今天开始我会监督你的学习效率，现在距离晚饭还有半个多小时，你数学作业有几张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