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牧季霖在她离开北漠前托付给她的,说是留个念想。现在想来,当时他便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不想令牌落进楚北川手里。
不到迫不得已,她真的不想用这块令牌。可牧季霖,她的牧叔,前半生为父亲守着北漠,后半生两鬓斑白只为还钟家,还她父亲一个清白。
她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捏着令牌放到红青手中,刚想叮嘱她务必小心,一声长啸传来:“钟姑娘——!”
杨无行气喘吁吁停在他们面前,手中撰这一封信和一个装着四方木盒的包袱,“呼——”他长长叹了一声,“还好没走。”
“我家王爷让我告诉你,牧季霖他会放。只是死罪免了,活罪难逃,得挨打上四十军棍,才能长记性。”
四十军棍?
以牧季霖的身骨虽有些难挨,但至少不会要了他的命。
钟离笙抬眼望着杨无行,长了张嘴想问为何。杨无线没给她出口的机会,抹了抹被他捏得出现皱痕的信封,而后递给她,笑道:“这是王爷让我给你的。”
钟离笙接过。
“那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
“等。”
话没说完,杨无行将包袱塞给钟幸,遛得几个大步迈上台阶,如一阵烟消失了。
她低着头揣摩着里边的内容。片刻后才缓缓打开。
里边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果子,留着路上吃。
第41章 使节来访
澄蓝无云的天空之中飞来一只大雁,橙色如同枫叶的脚掌在檐顶破裂的石狮上点了一下,徐徐飞远,化作一个黑点。
屋檐底下,杨无行提着扫帚,弯曲着高大的身躯,扫得地上碎裂的瓷器哧哧响。
眼中透着无奈,王爷这一不开心就扔东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这可是景德烧制的上好陶器啊……
在他将最后一片青花碎片扫到花坛的角落,转身的那一刹,程泽带两个亲卫拖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跌跌撞撞走了进来,那人的嘴被用一条和黑色的布条绑着,眼睛瞪得溜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这时,楚北川与初卿云从屋内走了出来,初卿云玉手捏着折扇,轻轻摇着,看着面冷生闷气的楚北川,看一眼笑一声。最后被他冷眼一扫,才正了神色。
程泽抱剑上前,禀告道:“王爷,人以带到。”
楚北川点点头,抬眼时视线恰好与那地上跪着的人对上,朝他讨好地笑了笑。他没有错开眼神,一直盯着,直到对方嘴角下拉,眼神开始闪躲。
跪在地上的梁满心中忐忑,本在牢房里安稳熟睡,却突然被人带出来冲进太守府,将他的身上随身的物品扔在书房。
然后又被押来驿站。
在来驿站的路上,梁满无意中同听到街巷传来的讨论,知道与他合作的、曾信誓旦旦保证他安全的牧季霖被抓了,而且即将凌迟。
于是,他开始颤抖。
他很想解释!解释他只是一个小山村的村霸!虽仗着点力气常吃霸王餐,但却从未害过人!
他时良民!良民!
可除了支支吾吾的声音,没人听到他心里的话。
就这么一路拖过来,跪在地上,承受着面前人冰冷刺骨的目光。
初卿云见梁满不说话,挑着眉走下台阶,笑声道:“哎呀!怎么绑成这副模样?太可怜了。”
梁满眼神微亮,抬眼,目光希冀地望着初卿云:“呜呜呜!!”
初卿云低头轻笑,弯腰,一双笑眸直视梁满,问道:“你,有话要说?”
梁满狠狠点头:“嗯嗯!!”
初卿云又是一笑,没说什么,抬手解开了绑在梁满嘴上的黑麻布。
“王爷!王爷!草民冤枉啊!”
虽然解开了嘴巴,但身体还是被绑着,情绪激动倒在地上,仰着头,如一条乞人可怜的狗。
“王爷!是牧大人他!”
话没说完,视线中只见寒光一闪!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脖间流出,霎时那一片凉意肆起,脖子里瘙痒难耐,他像说话,可只能张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窒息感笼遍全身,在他彻底闭上眼的那一霎那,看见的是那站在高台之上冷酷无情的脸,以及就在他身旁,始终带笑的初卿云......
鲜红的血在坑坑洼洼的大理石地板上一点点顺着沟壑流,最后与花园角破碎的青白瓷试探、触碰、交融。
没人怜悯他,也没人在乎他最后的话是什么。
初卿云扔掉手中沾血的长剑,理了理有些杂乱的衣摆,忽然严肃道:“此间北漠匪寇一事已然查明!太守书房内放置的罪证,已找到证据,此乃匪寇头领梁满所故意而为之。北漠太守牧季霖恪尽职守,剿匪有功,当还其清白无罪释放,并行以奖赏慰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