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炀梦见云芽那张漂亮的脸,眼尾上翘,觑着眼睛瞪他。不仅骂他是变态,还拿脚踩他。
纵然是在梦里,被人这样对待他也应该很生气的。韩炀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是有名的刺头,别人暗暗说他两句他也要回敬过去的。
但梦里的人盯着一张和云芽一模一样的脸,小表情也一样。瞪人的时候自己还会咬着下唇,睫毛一闪一闪,很不高兴的样子。
红润的唇瓣张合,很嫌弃地说他是变态,是脏狗。
好像那个储藏室里被云芽踩着出来的人不是司奕而是他。
中午翻墙出去在外面排了好长时间队伍才让韩炀冷静下来。
闻到陌生的气息他多问了几句,被云芽糊弄一下过去了。但是韩炀低头没看他的脸,连多看几眼都不敢。
现在韩炀看见司奕,心底的疑惑更深了。
他的目光触及到身边的云芽,想到下午他身上沾上的一点薄荷叶味道,眼神忽然暗了。
司奕没理会林木的问题,进来之后除了回答了一下云芽就沉默下来,自己站在电梯角落里。
他照常是那副样子,额发稍长一点,露出来的眼睛又黑又深,幽潭一样望不见底。
没得到回答,林木咬了咬牙把嘴闭上了。
他就该知道司奕就是这个脾气,平时和他说话也当没听见,看人的眼神渗人得很,难怪班级里没人待见他。
气氛一时冷下来,柳生试图打圆场:“我们接下来去哪层?”
“七层吧,”林木:“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柳生按下电梯键。
他没解释他们要去干什么,司奕当然也没多问。
电梯在七楼停下,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走廊和教室。
等电梯自然关上,林木又随便按了个九楼。
一层一层试下来,众人有些怠惰了。每一次开门之前心脏都要砰砰跳,结果开门了什么也看不见,非常消磨情绪。
云芽还好,他心里还想着司奕干什么来,又怕韩炀当场找他麻烦,警惕地观察两个人。
连一开始很积极的柳生也垮起个脸,嘴里嘟嘟囔囔:“还不来,这都几点了,实在不行我们……”
他们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把今晚违反校规“夜探教学楼”当个乐子看,消磨了这么长时间哪里还能等下去。
话音没落,电梯忽然失灵了一样往上升,一连升到最高层才停下来。
十七中的教学楼最高有十二层,可是电梯里没有人按下十二楼的键。
电梯到了十二楼也停下了,门却没有打开,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硬生生停在最高层。
林木和柳生面面相觑:“是你按的吗?”
他们纷纷否认,云芽也摇头:“没有人按十二楼,电梯键也没有亮起来。”
他就站在电梯键前面,刚刚还没有人来得及决定下一层去哪电梯就开始往上升了。
不是他们当中的人按的。
林木后知后觉意识了,刚想说什么:“那我们……灯怎么了?”
头顶上的灯开始一闪一闪,接触不良一样,闪了好一会才慢慢恢复过来。
灯又亮起来,方才还是保养得很新的电梯忽然像是蒙上了一层灰一样,墙角里甚至还出现了一点水泥干掉的痕迹。
电梯里的人只感觉一阵阴风吹过,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
但电梯里并没有排气扇,电梯门也没有打开,怎么可能会从外面吹来冷风。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什么东西来了。
是藏身于教学楼里的,被十七中写进学生手册里也不想让学生碰见的东西。
云芽心神一震。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一个空洞的声音响起,语气僵硬,萦绕在电梯里挥散不去。
是他们压根没听见过的声音。
不用想也知道,是他们当中多出来一个人在说话。
林木僵硬着后背回了一下头,这一眼差点没让他尖叫出声。
那个在电梯灯坏了之后突然说话的是个校服打扮的男生。
云芽也回头看。
他没看清说话的男生的脸,因为这个人头上脸上都是斑驳的血痕,整张脸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大力挤压过一样,五官被挤成细缝,摇摇欲坠地挂在变形的脑袋上。
身形也歪歪扭扭,像被大力摧折过的提线木偶,关节球乱装。稍微动一动转个头都能听见骨骼碎裂的咔吧声,下一秒整个人就要整个散架。
身上穿着老旧的校服,但是上面早已经被血染红,因为时间太长变成了铁锈的不祥痕迹,依稀还能看得出来穿的是什么。
电梯鬼,暂且这样称呼他,他忽然凑近了离他最近的柳生和林木:“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