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许昙座下首徒、未来的定云宗掌门, 为什么突然对他如此照顾。
是他看见自己的实力起了惜才之心, 还是......他捕捉到了自己的其他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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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申犀的屋子, 一个瓷杯就朝江晦快速飞来,在距少年面部三寸的位置被灵力拦住。磅礴灵压毫不留情的压了下来, 愈合些许的伤口在威压下重新裂开,鲜血登时渗透了雪白的衣摆。
江晦眼下涌上喉头的腥甜,漆黑眼眸中的戾气添了几分。
“江晦,你真是好大的本事!”申犀直接将谢蕴之忽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江晦,负在身后的手早已攥成坚硬的铁拳。
“我说的话,你是根本没有听见吗!”
“这是为了定云宗的最佳举措,你倒好,直接将其变成你的个人展示场!”
申犀的脸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本就可怕的脸显得更为狰狞。他微俯身,恶狠狠地盯着江晦的眼睛:“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下令,可以立即收回你继续参加伏山大会的资格。”
少年毫不避讳地回看过去,深澈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畏惧:“申长老。”他轻轻道:“我听从了您的命令,并没有亲自去比赛。”
“是我的剑替我比的。”
“以剑而战和你亲自比赛有什么区别!”申犀猛地踢向轮椅侧面,咆哮道:“这是全修真界都知晓的规矩!”
“是吗。”江晦突然笑了。他仰着头,直直迎上申犀的暴怒视线:“那任何人不得干涉参加伏山大会弟子的比赛,是不是也是全修真界都知晓的规矩。”
“申长老,作为执法院的长老,您应当是公正与规则的代表。您公然干涉我的决定让我放弃比赛,是不是也违反了伏山大会的规矩。”
申犀面色一凝,冷笑道:“半妖果然都是油嘴滑舌、巧舌如簧。我让你放弃比赛,是为了定云宗!这几届伏山大会,定云宗的成绩一次不如一次。我让你这么做,是多给定云宗一个名额!”
“慕青师兄那样的水平,即使给了名额又有什么用处呢?”江晦讥讽道:“还是申长老害怕没法和慕家交代?”
这一句话直接触到了申犀的逆鳞,他的怒气终于遏制不住,大掌探出即刻准备袭向江晦的面门!
可一枚小巧的玉坠止住了他的动作。
谢蕴之不知何时祭出宗主手令,直接挡在了江晦的面前:“申长老。”
“既是为了定云宗,事情已经到此地步,您再亲自毁掉定云宗的一个名额,是不是有些草率了?”青年话语恭敬,却也没了温润如玉的温雅。
他俯身朝申犀行礼,说出的话却和这恭顺的行为完全相反:“如果申犀长老难以控制情绪影响后面定云宗在伏山大会的比试,弟子可以立即禀明宗主,换其他长老负责此次大会。”
“至少现在,定云宗的宗主,依旧是师尊。”
这话已然带了些威胁之意。申犀脸上一时青红交加,显得有些滑稽。面部肌肉剧烈颤动痉挛,好一会才重新恢复正常。
他骤然收回手,冷哼一声转过身,拂袖将两人驱逐出去。
谢蕴之从容地将歪了的轮子扶正,轻拍江晦的肩:“好了,我们回去。”
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性子,回去的路上一度十分安静。谢蕴之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打破了沉默:“江师弟,申犀长老其实原来并不是这样的。”
他记得自己刚来宗门的时候,申犀是整个定云宗弟子最为钦佩和敬畏的长老。许昙那段时期经常外出,宗门弟子一度识申犀而不识宗主。
可后来,自从映州之失后,申犀思想和行为愈发偏激,对宗门中的半妖大肆惩治,甚至造成了不少冤案。
“......我知道。”江晦低声道:“我听说过申长老家里的事。”
“但这也不是他刀刃向外的理由。”谢蕴之声音微冷:“江师弟,我虽然不知道今日你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方式进行比试,但我相信你会有自己的理由。”
“我搬出宗主暂时缓住申犀长老,但恐怕维持不了太久。”
师尊早显颓势,这个宗主的位置坐得愈发不稳。若不是师尊修为尚在,又靠着灵药不断吊着,恐怕早就被取而代之。
一袭白袍的青年压低了些声音,嘱咐道:“江师弟,接下来请务必小心。”
“耀眼的金玉,总要冲出石土后才能被所有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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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晦很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待青年转身离去,衣落落才默默感叹一句大师兄真帅——毕竟对江晦这样照顾的人她还是头一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