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眸中尽是惊诧。这里的秽气已经让他们无处可避,谢蕴之描述的无异于地狱,诸位长老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他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谢蕴之察觉到众人的疑惑,微微侧身,让出身后的江晦:“是江师弟带领我们出来的。”
之前或许还有人疑惑那只雪白巨兽的身份,但谢蕴之这句话之后,那只巨兽的身份昭然若揭。
许昙的视线终于落在江晦身上,同时在他身侧的松鼠妖上微微一顿。半晌,他才道:“若是兄长知晓你的血脉终于彻底觉醒,定会很高兴。”
江晦朝许昙躬身,却是没有接过这句话。
“我自诩阅读古籍无数,却知道现在才知善兽有净化秽气之能。”许昙朝江晦走进几步,眸中流光闪烁,“万年后善兽重临世间,是我定云宗之福,更是全人族和妖族之福。”
说完这句话,他停顿了好一会儿,又道:“不过......这还是要看你自己。”
“我知晓这么多年你在定云宗受到不少委屈,我虽希望你帮助宗门度过这一劫,但你若是不愿,我也不会强求。你带领弟子撕裂领域回来的事众人皆知,若是日后他们想要将你推到那个位置上,你若不愿,我们亦会帮你。”
“宗主为何如此?”江晦心中讽笑,面上却不显,只低声询问道。
“因为你是定云宗的弟子,更是兄长唯一的亲传弟子。”
仅是......如此吗?
“你们刚回来,今晚就好好歇一歇。蕴之,你带着他们去后面,那里有供弟子休息的地方。”
“江晦......带着这位朋友去休息吧。”许昙朝江晦摆摆手,没有再多询问。
“......是。”
谢蕴之带人走后,这里很快响起低低的讨论声。更有胆大的弟子直接朝许昙道:“宗主,江晦作为定云宗的弟子,帮定云宗清除秽气不应该吗?他作为半人半妖,帮助人族和妖族请除秽气抵御魔族,不应该吗?为何还需要他的同意?”
“孩子,世间从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许昙没有责怪这名弟子的无礼,只淡淡一笑,“有得有失,有功有损,你只看到他能清除秽气,却不知清除秽气需要付出的代价。定云宗是开端,这件事一旦开了个口,之后整个人族和妖族都会变成他的责任。”
“这么重的担子,连我都不敢轻易许诺接下。”
“况且,他并不欠这个世间什么。”
*
“我们走后,他不会又解释一番这件事背后需要付出的代价有多么大吧?”江晦和衣落落并没有在屏障中内休息,而是回到了落霞峰中的竹林木屋处。这里现在已经没有竹林,这处竹林在秽气沾染下生出精灵,最终被斩在剑下。
没有竹林遮挡,更显那处木屋的荒凉空荡。
“若是有机会,他当然会。”江晦推开房门,堆积的灰尘纷飞。这里他两年没有回来,屋中的地上尽是灰尘,还有很多蜘蛛网。
他施了个清洁咒,木屋终于恢复成原本干净整洁的样子。
衣落落几乎没有以实体形态在屋中走过,她触了触床沿和桌案,亲自触碰的感觉和通过江晦感知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同样的动作,一样的感知,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来做。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其实你可以拒绝。”衣落落走到卧房,坐在床榻上,并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床头。虽然江晦已兽身形态出现在世间已是一种隐晦的暗示,但若是他改了主意,也没有人能强求。
万年间唯一一只善兽,虽然不知道帝汶的血脉是怎么穿越万年留存至今日,但能力无差,且情况危急,便鲜有人琢磨里面的故事。
“......我知道。”江晦在屋中转了转,最终在衣落落身边坐下。
衣落落扫他一眼,眸光沉沉。她不会忘记自己刚到穿云大陆时江晦的样子,浑身长满尖刺像是在泥沼中龇牙威胁的小兽。恶意将他包裹,几乎要蚕食掉他的血脉本能。她也不会忘记在记忆碎片中看到的那些艰苦求生的日子。自诞生以来,这个世间实在没有给过江晦什么善意。
江晦手撑着床板,身体往后靠了靠。床帘被衣落落挂了起来,绑带很长,未系上的部分垂下来,和衣落落的长发缠在一起,像是墨玉之中生出一颗绿草。
他忍住手指按捺不住的动作,低咳一声,突然道:“衣落落,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