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自傲, 年轻时候沉迷修炼,待再长大些,却比小时候还要挑剔。魔族对于结亲繁衍之事并不像人族妖族那样热衷,但楃晅血脉强大容貌俊美,身边一直没少过追求者。
有女魔,甚至还有男魔。
不过楃晅向来不在意,没有他强的一律看不上。可他那修为水平,哪还有什么比他强的。就算有,大部分也是修炼多年的老头,有些年龄都能做他爷爷祖宗。
活得久了对情爱之事更无兴趣,本打算守着花园度日,没想到执行任过程中还有些其他收获。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的兴趣被挑起,他现在倒不急着回去。
他身体还被控制在原地动弹不得,脑中的思想却如脱缰野马不知偏到哪去。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束缚终于有些松动。楃晅强行解除,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悬在空中的扇子落下,正好覆在他的脸上。扇面上的女子好奇地眨眨眼,不知道为何周遭的景色突然就变了。
仓促赶来的属下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四周尽是战斗造成的深坑与划痕凹陷,黄土漫漫,其中渗着暗红色的血迹。自家大人倒在地上,脸侧在另一面,看不到正脸,只能看到脸颊上的数道血痕。他随身携带的本命法器不再是扇子形态,而罕见地变为长枪,也歪歪扭扭地插在地上。
最要命的是,一把扇子展开覆在楃晅脸上,像是人族传统的“告别仪式”。
其中一位魔族直接没忍住,当场痛哭出声:“我的大人啊,您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剩下的一边往前赶一边也开始附和:“大人啊——”
楃晅:“???”
他黑着脸艰难半撑着坐起身,一把扯下脸上的扇子,咬牙切齿道:“都在鬼哭狼嚎些什么!”
身后的声音戛然而止,属下看着突然“诈尸”的大人,终于明白可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但是大人现在的情况也绝对算不上好。
月翎赶忙上前扶起楃晅,快速检查一圈他的身体,脸色顿时沉下去。
“大人,您旧伤犯了!这么多年了,怎么——”
“我知道。”楃晅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抬手想要擦掉唇边的血迹,发现已经干涸凝固,擦了好几下也没擦干净。
最终是月翎用术法帮他脱离狼狈的样子。
许久没有魔息注入,长枪终于重新变为光点消失。楃晅试探地动用一丁点魔息,剧烈的刺痛登时席卷全身。
他猛地又吐出一口血。
月翎忙又帮自家大人新换了一件外袍。
“她真是够狠。”
月翎知道大人说的应当就是害他旧伤复发并沦为此状的人。只是楃晅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倒没多少怨恨,反而有种奇怪的欣赏。
这次任务是杀掉那个叫江晦的修士,大人说的难道是他?而且大人修为已经登峰造极,却被江晦伤得这样重,想不到那人竟是这样厉害的角色。
月翎如此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你有病?”楃晅闻言却是鄙夷地瞥他一眼,似乎听到这个名字都觉得晦气。他甩开月翎的手,踉跄几步终于稳住身子,“回映州吧。”
“是!”月翎恭敬应答,这么久人估计早已跑远,大人现在这个样子确实得回去好好歇一歇。只是......他疑惑问道:“大人为何不直接回魔域?”
“任务没有完成,回去做什么?”楃晅满脸理所应当。
月翎疑惑更深。大人的性子他们最清楚不过,本来借这个任务也是不得已,此次失败还受伤正是回去当甩手掌柜的大好机会,魔主断不会拒绝。只是大人怎么突然转了性,伤成这样还要继续做任务?
不过这些东西也不是他考虑的,月翎恭敬颔首,带着楃晅闪身回到映州。
待处理完身上的伤,楃晅没骨头一样躺在柔软的美人椅中,手里把玩着那把送出去又被送回来的扇子。
扇骨尖端染了些红色,是刺伤他脖颈时留下的。楃晅静静看着,却是没有将其擦干净。半晌,他合上扇子,低低咳了几声。
*
定云宗。
宗门的事务终于处理完毕,谢蕴之处理放下手中的笔,轻轻吐出一口气。面前的窗户被人敲了敲,不等他回应便被直接拉开,探出来一颗再熟悉不过的脑袋。
“大师兄,我们什么时候能下山啊?”胡灵版半嘟着嘴,有些等不及,“这都好多天啦,我好想赶紧立刻马上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