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浓郁的药香中,江晦和衣落落静静听着白乔讲述她所了解到的全部。
白乔这些年发现的并不只是线索,她已经推出了当年映州之乱的真相。
没有什么手刃亲父,申诏从未和妖族勾结,真正有勾结的,是妖族和魔族。
申诏的异常行为是因为受到了控制,状似傀儡,忠心地执行任务——就像斗场中的人族妖族一样。
妖族不满人族区域划分,在那时终于到达了一个顶端。魔族趁虚而入,同妖王达成了交易,助他夺取映州。白乔妖族神通特殊,又深陷局中,为避免她扰乱计划,妖王下令隐瞒真相并将她囚禁。
大多数妖族并不清楚事实,毕竟和万年前大战挑起者结盟并不光彩。许多妖族首领赞同妖王做法,但也有少数反对。此种引狼入室之举,恐怕会殃及自身。
“我曾以为父亲毁我双眼是害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他是在救我。”
白乔无法回到妖族,更多的事情并不了解,直到最近她在斗妖场发现许多用月狐族身体做出的诸多法器,才明白当年的反对派中,或许就有父亲一个。
积攒的矛盾和可能的导火索事件使得妖王终于震怒,下令惩戒全部月狐族。
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和所想的一样,就像妖族致力夺取的映州也最终没有变成他们的掌中之物。
那场交易只成功了一半,人族和妖族最终妥协,共同统治这里。他们在权力和利益的各种驱使之下达成隐秘合作,不惜把刀刃刺向自己的同族。
圣音和区域划分都是获得资源的手段,他们自以为掌控一切,但背后并不如此。
“我曾发现映州城的人族妖族关系似乎在受到挑拨,占据之后分割而治后两组关系持续变化。只是每每转向融洽的时候就会有冲突产生,再次导致关系恶化。不管是之前还是后面的圣音,我猜测里面也有魔族的加入。只是那些管理者是否清楚,我不得而知。”
“斗场更是如此,那些药产生的作用和当年映州之乱何其相似,若说里面没有魔族手笔,我断不会相信。”
“魔族隐藏在人族和妖族背后,掌控着映州的节奏。近来其他地方的魔族动乱我也略有耳闻,百年前他们便在谋划,到今日恐怕已经成了更大的气候。”
“许多年前我捡到一只侏儒小妖,之后一直把他带在身边。时机成熟后我们分别前去人族妖族斗场探听,才打听到这些东西。”
“与公子和姑娘比起来,真是差的有点远。”
白乔说着往四周“看”了“看”,柔声道:“不过那位姑娘......还是不愿意——”
白乔只是隐约感到江晦身边徘徊着不属于他的气息,很微渺,却总是会无端牵引觉醒神通深处的悸动。她窥得的那份可能,似乎很多聚焦于此。她看不见任何人,但结合之前探听到的事,她只当那姑娘用了专门的功法可以隐匿气息。
只是这功法......未免太厉害。
“她不方便。”江晦打断白乔的试探。
白乔听见这句稍显凌厉的话愣了愣,脸上旋即出现一个有些微妙的表情。
“你既已知道事情真相,还需要什么帮助?”江晦转开话题,双眉拧起,“甚至不惜妖力反噬将我送去斗妖场。”
“公子,事已至此,想必你也一定知道,我口中的真相,只是一角。每一族都是贪婪的,但你窥探到真相一角,总是想知道更多。”
“尤其是......这还和我自己、我亲人、我族人有关。”
“我困顿于此,有太多限制阻挠我看到更多。我如今能做到这一步,很多是靠我觉醒的天赋神通。可我如今妖力衰弱已是事实,不得寸进,才不得已向你求助。”
“你想让我去妖域查明月狐族的事情?”
“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了。”白乔却是笑了,“我说这些,是想挑起公子更多的好奇心。”
好奇心愈旺,才会愈发向前。
“我现在不过想知道,操控我儿的魔族到底是谁。”
“知道后你又能如何?”
“心定了,做最后的事也有力气了。”白乔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将茶盏中的温水一饮而尽。
江晦安静地注视着面前的白乔,发现短短几日,她的鬓角竟已经生了白发。背脊缓缓挺直,他沉默半晌,也端起了桌案上的杯盏。
“人族管理者沈宴和魔族有勾连,你在斗妖场,应当知道他。妖族那边我不清楚,我不会在这里久留,你若还有些气力,可以自己再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