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标停在一组数据前,裴俨收回视线,看向电脑上显示的画面:“这上面不是都写了?”
早在他们入队之前裴俨就看完了100进20的比赛,不能做到对每个人的水平都胸有成竹,至少也清楚夏晨的实力。
战绩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虽然细细思量令人嫉妒,但不可否认这个人确实天赋异禀。
何天宇却皱了皱眉:“我觉得他不是很想打职业的样子。”
陈威:“怎么说?”
何天宇:“你看他的开枪数,就是最不会打的傻子一局比赛打下来都比他开镜开枪多,他全在混啊。”
何天宇口中的这个混并非贬义,相反,他只是恨铁不成钢。
夏晨这孩子是他自入队以来就一直看着的,这几天训练倒是没有过迟到早退,但每天都是踩点到踩点走,仿佛多在训练室多待一会儿都累。
而且第一天就气晕了裴俨,第二天还翘了训练去厨房跟周姨做了一顿饭。
怎么瞧都是一副不务正业的模样。
可是他又看过夏晨的比赛数据,说句矛盾且不好听的,何天宇觉得岑浩浩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岑浩浩是一队正式队员,是从那么多人里面脱颖而出的存在,就算在队里再差那也是被裴俨他们比较出来的,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训生呢?
但何天宇偏偏就有这种感觉。
他总觉得夏晨在糟蹋自己的天赋。
所以他不喜欢,所以他惋惜,也觉得着实不该。
何天宇说:“他这局跟小裴在一队,几乎没有自己的作战思维,全程都跟Space走,这样的人,你要是真让他上了场,说不定就懵了。”
陈威拧了眉,他有点不认同何天宇的话,但夏晨在比赛里表现出来的态度确实称得上一个“混”字,就连陈威也没法替他开脱。
而那边青训生从刚刚结束比赛的几秒种不应期里缓过来,又开始闹了。
喻辰拧开一瓶冰水,仰着头大口大口地任凉意灌进喉道,灯光斑驳洒落在他脸上,裴俨看了一眼回过头,向两位教练说:“他故意的。”
陈威:“啊?”
裴俨:“他开枪数确实少的可怜,但他拿的是狙。”他指了指电脑屏幕:“开枪数之外,你们看他的命中率。”
“73.45%的命中,62.85%的致命,很多职业选手都不一定有他这个数据。”裴俨说,“他纯粹就是懒得打。”
何天宇仍然不认同:“懒也该有个度,这种状态真上了赛场怎么办?”
镜头立在角落,裴俨瞥了一眼,说不清是在给夏晨树敌还是过分相信他的实力:“如果场上所有人在他眼里都只不过是普通玩家呢?”
小猫小狗一般,拿着枪逗弄就算娱乐。
真正将他们当成对手,打一场比赛?
夏晨大概觉得没人相配。
这种想法太偏激也太傲慢,连裴俨都不敢如此狂妄,可在他看来,夏晨好像真的是这样想。
也这样做了。
只不过他的行为张弛有度,才让人察觉不出来而已。
裴俨没将话说死,陈威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下意识看了一眼节目组拍摄人员,岔开了话题:“那他也得有那个实力。”
裴俨不置可否,没有为别人背书的爱好,何况那还是夏晨。
他靠着墙,有一搭没一搭地掰弄着自己的指关节,其他青训生的能力于他而言,并没有多少兴趣。
陈威抬眸扫了一眼,第一眼还没反应过来,定睛一看他没忍住皱了眉,问:“你的佛珠呢?”
裴俨请过假回来手上那串佛珠就没有离过身,旁人可能不清楚,但陈威家里以前有长辈信佛,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从庙里求来的往生珠。
每一颗檀木珠上都雕刻经文,绕腕一周,最贴近脉搏的那一颗上面不出意外会刻上逝者姓名和生辰八字。
迷信一点的人会说,这是一种供奉的缚术。
生者以血肉为饲,将亡者魂灵拘于自己身侧,更分其寿命,期望死后复生。
这与其说是正统佛教,倒不如说是一种邪术了,所以信的人不多。
陈威也不清楚裴俨是知道这个说法还是单纯为了超度家里亲人,他原也想要提醒,但念及裴俨可能刚死了亲人心情悲痛,一直没好多说什么。
这时候见他摘了佛珠,心里既有些庆幸,又不免觉得怪异。
裴俨转了转手腕:“绳子断了,送去重新串。”
陈威心中石头落了一半,仍旧不上不下地卡着。
何天宇不明所以,四周也有镜头在拍摄,陈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点明,只是说:“这东西有灵,断了的话可能是对方不愿你再戴着。”
毕竟伤身。
裴俨却笑了笑,眼中冷意侵寒,怎么瞧都不是好相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