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捉不回来了,”周洲叉着腰看那两张笑脸,“飞天上去了怎么捉?纯纯泥石流婚礼这是。”
眼瞧那架Bell505愈飞愈高愈飞愈远,婚礼现场一片叉腰,偏偏此时,婚礼进行曲停下来,故障似的呲呲啦啦。
投放结婚照的大屏先是一黑,随后出现细细簌簌的声音:“在这里他应该听不到吧。”
“小毛?又干什么这是?”
下一秒,钟悯的脸出现在屏幕当中,视角应当是沙发一角,虚声冲镜头打招呼:“嗨,各位长辈、朋友大家好,我是钟悯,是阿行的男朋友。”
“今天录的视频,我是打算在我们的婚礼上播放,不知道日后是否有机会。”
他低头看看手上的腕表,梁奉一一看便知,是和方重行的同款。
“现在是早上五点半,我八点的飞机,要去上海拍摄,”他憋回去个哈欠,“平时我都和阿行一起六点钟起床,今天起得早一些是想跟用镜头和大家说,我们很好,在好好恋爱,好好生活。”
“他等下要送我去机场,我准备六点半再喊他起床。我要飞外地或者出国工作的话,阿行没事一般都是他来接送我。”
这片海沉静下来,众多双眼目不转睛看向屏幕。
猫闻声而动,镜头被粉红小猫鼻子占满,钟悯一把搂过它挠挠脑门:“它是我们的小猫,高中时候一起养在寻芳苑的,不过是阿行照顾它比较多,后来被他收养,姐姐知道。它叫悯悯,我名字的那个悯,阿行取的。”
他放猫离开,双手交扣:“我想,各位应该觉得奇怪,为什么两个完全不在同一个世界的人会对彼此念念不忘,何况我们错过了那么多年,按理说早该忘怀,迷失人海不再见面,毕竟许多人都在时间里走散,在一起很难,”
“说实话,我自己也时常奇怪。或许爱本就是个奇怪的东西,爱很好,爱又很坏,有人被它伤害,有人被它赠予,而我们似乎惹怒爱神,那份赠予迟到了十年。”
他停住扭头,因为方重行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了:“萨沙?”
钟悯飞快讲一句“萨沙是我的小名”,随后镜头往下倒扣,杂乱的脚步声由近及远。
对话隐隐听得见,方重行问他你怎么起这么早,钟悯说悯悯在讨饭,悯悯立刻喵嗷大叫一声表示被甩锅的不满。
“你行李收拾好了吗?U型枕带了没?”
“带了,都收拾好啦。现在还不到六点,你怎么也起床。”
“没在身边摸到你,起来看看。”
说话声消失片刻,随后方重行的声音又出现,一点点无奈:“你这么抱着我怎么洗漱啊。”
“抱着洗……早饭我准备好了,等你来炒蛋噢。”
方重行嗯上一声,对话按下暂停键。
画面再有颜色是在车上,难得见方重行T恤睡裤的打扮出门,没有眼镜没有打理仔细的外表,头发看起来像是随意抓了抓,很松散,很随意,从镜头外看都觉得他浑身落着自在的气息。
然后他偏头冲着镜头笑了下,自然流露的:“在拍什么。”
“vlog,”钟悯扯着谎,“我们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
场景从家里、车上转移到航站楼,钟悯戴着口罩、耳朵扣着耳机,在人群中继续说没讲完的话。
“……”
“虽然迟到很久,但好歹,我们没有被爱神放逐。”
“我经常会想,为什么他对我总是那么包容、那么有耐心,不惜一切、不求回报地要接住我、拼凑我,”
“我想这大抵就是答案,”
他顿住,眼尾弯起,应当在笑:“因为我是他身上抽出来的那根肋骨。”
喧嚣的人潮不能掩埋掉他的话语,画面内外都安静。以小乔带着哭腔的“搞什么煽情呜呜”为首,泪此起彼伏。
唯一高兴的是两位新郎,不久前手拉手逃跑,眼下手拉手从不远处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沙滩上回来,各自手上一红一蓝的戒指,已背着宾客交换完毕。
一眼过去,许多张流泪的面庞,方重行拉着钟悯鞠躬致歉,看看大屏上静止的脸,又看看身边的人:“你是给大家放了什么吗?”
“没什么啦,”钟悯攥着他的手,“晚上给你看未删减版。”
方重行说好:“我还有礼物给你噢。”
“嗯?”
周洲察言观色地吸着鼻子将他藏在自己家的礼物送过来:“终于不用藏了!”
礼物盒不大,正红色方形,看周洲抱它的姿势,应当有些重量,是什么?
“打开看看,”方重行松了他的手,示意他拆开,“萨沙,新婚快乐。”
钟悯扯掉打结的蝴蝶,揭开庐山真面目。
目光触及黑白琴键,几乎是刹那间,他的双眼睁大,声音发颤:“手风琴,我的手风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