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必定发生了什么,有哪里不一样了,周澜深想。
正想着,他一回神,便看皇帝听了裴相的话,抿着唇,垂眼推开手边的折子,虽没说话,但一副朕原本便这么打算的样子。
并且他就这么吃了起来,一点没想起这屋里唯一为他奔波忙碌好几个月,回来后一口水都没顾上喝,更没有吃过饭,便赶来汇报的大忠臣一眼。
“……”好惨。
最终还是裴词看着他,怔一下,先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看向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偷偷摸鼻子的周澜深:“周将军可有用饭?”
周澜深看着裴词,摇了摇头,正欲说话,然后在感动的前一秒,听到皇帝淡淡道:“既如此,你回去,明日吃饱再来。”
_
谢凉交代给周澜深的事他做的十分漂亮,其中细节,先前书信里也听了不少,既已如此,这便不再是十分紧要的问题。
谢凉不是会苛待臣子的人,听到周澜深说饿,自然不会再留他。
周澜深闻言,只是顿一下,便飞速告辞溜了,江林生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
裴词看着他们,稍微有些反应不过来。
谢凉看到,手里的筷子顿一下,抬眸看他一眼。
午饭一直是备着的,谢凉没有特别的喜好,这段时间,御膳房便习惯了按照裴词的喜好准备着。
其中有一道小炒青菜,谢凉喜欢,便多吃了一些。
他看裴词,裴词没有注意,只无意识记下他喜欢的菜,刚准备下去告诉江林生,便听谢凉问道:“想什么?”
裴词抬眸看过去。
御书房早就加了他的位置,没有人的时候,不需要太多规矩,因此他放下饭菜后,便坐在离谢凉不远的位置上。
没什么缘由的,他的身体自冬天起便不太好,因此已经春季了,屋里还有些奇怪的燃烧着炭盆。
炭盆将空气灼烧的十分温暖,裴词舒适的眯了眯眼,看着谢凉询问的目光,想了想道:“我听闻你在与人商议要事,才来送些吃的。”
谢凉听了,点点头,又吃了一口小青菜,才道:“嗯。”
裴词看着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倒春寒还是有点凉,他一路走来,沾了寒意,笑意之下忍不住掩唇轻咳一下,但又忍不住笑:“不要耍赖,为什么把周将军赶走?”
裴词从前偶尔也会叫周澜深的名字,但如今只叫周将军了,同之前叫谢凉“陛下”一样,带着陌生。
他自己觉查不到这样的变化,谢凉听了,面色不由自主柔和一些。
问题也就回答的十分爽快:“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裴词怔一下,看了看自己的座位,又看了看屋子里把江林生热的冒汗的炭盆。
再看吃着饭,也不顾礼仪,依旧和自己说话的皇帝,听他讲规矩,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觉得有点好笑。
只好礼貌性轻咳一下。
不想这次好像没有控制好,一下收不住不说,咳嗽了好几下,咳嗽完,裴词有点懵逼坐着,脸上慢慢出现一点红。
_
裴词发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毫无征兆又来势汹汹。
他冬天被保护的十分好,春天温度上升,反而出了纰漏。
谁也没预料到这样的事,他坐在位置上,上一秒还和人说话,下一秒,几乎已经没有意识了。
谢凉脸色难看的要命,等查清楚是因为晚上的碳火断过一段时间,处理了一批伺候的人,连江林生都挨了几下板子。
太医院几乎住进了景怀宫,一连好几天,院首连水都不敢喝多,手里的施针的手就没有停下过,只怕晃一下神,后果就难以预料。
谢凉也住进了景怀宫,守在一旁,好几天没去上朝,只在每五日一次的大朝时,短暂露了一面。
大朝时,众官员在外等候,有官员心中不满,私底下与同僚暗暗讽刺了一句,还没下朝,就被玄甲卫拖了出去。
众臣子一时间又是害怕又是惊骇,一时间风言风语倒是少了一些。
作为皇帝,无论名声如何,谢凉实际并不是个昏聩懒散的人,朝政大事,他以往极少缺席。
但或许是被裴词话没说完就失去意识的模样吓唬住,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尽管院首说裴词短时间并不会出什么问题,他也较了真。
除了十分重要的事处理,其余时间,他很少离裴词太远。
前朝臣子隐约打听到怎么回事,私底下有心抱怨,但想起来被拖出去的同僚,纷纷又闭口不言,折子也识趣的只送到景怀宫。
周澜深更是忙的脚不沾地。
他那天是刚回家,屁股还没坐稳,便听说宫里又出了事,一口水没喝上,便又匆匆折回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