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海被划分成几个部分,眼下妖皇部下正驻扎在那里,收编叛军并对彻底失势的玉狐家族做最后的裁判。被派来此处平叛的虎族军团不甘心被摘取胜利果实,现在一直赖着不走,和妖皇军打着太极,一时之间原本平静的北地成了整个妖族领最混乱的地区。
向时雁说她要去那里?
“师妹你……当初究竟是为何……”为何无故失踪?为何会到了此处?为何……会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师兄卸任掌门有多久了?”向时雁忽然反问。
黎桧一下子有些猝不及防:“挺多年了,眼下是师尊在辅佐槐叶那孩子。”
还不等向时雁开口,他脸色突然一变:“难道说是师尊知道自己成仙无望,便打上了槐叶的主意,先是设计害你,又假意推脱实则暗中推槐叶上位,诱导我这个最后的知情者自己卸任出游,趁机霸占少见的天人之体!师尊她老人家毕竟是化神,我们二人恐怕还是难以匹敌啊。”
奇怪的是虽然冤枉了怜泷,但向时雁心里却产生了一种诡异的认同感,甚至有一瞬间觉得即便没有贺鹤,发生这样的事也是可能的。她随师尊四处云游过许多年,是师兄妹四人中与师尊相处时间最长的人,然而对怜泷的坏印象有增无减,可见此人确是个坏痞无疑。
“……”本来已经准备好长篇大论的向时雁话在喉咙里卡住,“……差不多是这样,有一点细节需要修正。”
“师兄可知昨日仙门十三席集会上说了些什么?”
流浪在外的黎桧消息没那么灵通,偶尔会错失师门发来的密信,他虽然听闻了这段时日发生的乱事,也知道昨日在玉苍山的号召下十三席代表紧急汇聚一堂,却对师尊与徒弟演的这出戏毫不知情,反倒是奇怪被关在杜府的向时雁怎么好像亲临现场一般透彻。
“太虚宗虽是祸患、烦人的霸王,但这些年来他们作为仙界魁首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火力。玉苍山从祖师爷创立师门至今不过五代人,是撞大运才靠着解决怨魂峡天堑大大增长了实力。如今已经足够惹人眼红,要是头上没了太虚宗你觉得对根基不稳的玉苍山来说是好事吗?”
黎桧不以为然:“师妹说的好像将太虚宗打下来是那么容易似的,太虚宗已经传承了数千年,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也会继续存在下去,比起担心他们不如操心如何保住手上的资源。”
向时雁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若我告诉你,师尊和槐叶是被利用了,她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准备的不是打压而是彻底毁去太虚宗的计划呢?”
黎桧点起供向时雁取暖的篝火一燃便是一个时辰,男人坐在火堆旁紧绷着脸听她讲述。往日的话痨少见的如此沉默,在向时雁结束讲述时,他确认的只有一件事:“你说,你是故意消失,此番被囚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向时雁看到他攥着的拳头都要举起来了,又僵着脸放下,师兄说:“你现在一身修为被限,我怕一拳将你的脑浆子给打出来。”
黎桧显然对向时雁讲述的离奇故事将信将疑,贺鹤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会是什么黑龙呢……他还不知道向时雁省略了二人之间一些杂七杂八的纠葛以及她其实是两族混血之事,否则这个故事听起来会更加离谱。
“总之你现在是要去北方对吧,为了你这个死孩子浪费了这么些年的时间,也不差这几日了。”黎桧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要是再敢轻易失踪,下次我非削你不可。”
削她?老哥哥还不知道向时雁的修为自血脉觉醒后便突飞猛进,眼下已经达到了大乘中期,与他齐平,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便要超过他了,哪里还轮得到黎桧像小时候欺负她那样嚣张。
但贺鹤是不会给她时间的,所以向时雁非得立刻变强不可。
“人丢了?”鲤赤打了个哈欠,垂眸瞥向不怎么高兴的二徒弟。
杜若早料到向时雁不可能安分坐牢,眼下事情发生了她反而有些释怀,她亲自培养的心腹早就被向时雁渗透的像筛子一样,早就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可信之人了。
有些人是关不住的,就像路边飞过的漂亮鸟儿也不属于你。
杜若只后悔自己还是太过矜持,早知道就该趁着她失去修为的这段时间里好好揉搓一番,就算是日后招来报复倒也值了,自己怎么偏生是个正人君子呢!
后悔归后悔,眼下只有向师尊低头认错:“是弟子一时失察,不知怎么就让她溜了……”
“‘一时失察’、‘不知怎的’……”鲤赤慢悠悠地重复,让杜若将头压得更低,她突然暴起,迎着笨徒弟的脑袋就是一下,“真是笨死了,怎么会教出你这般愚钝的徒弟来,给你机会都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