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之倾听着,没有争驳,没有批评。
这次,他什么也没说。
“要说的,我都说完了,您百忙中抽出时间看我,挺不容易的。”苏枕年态度温和且客气,然而一些字句却像是无形的锋芒,只在他们两人之间才能看得见。
“我要离开了,您平时也很忙,如果没有其他事,也请早点各就其事。”苏枕年侧过身,抬手打了个离开的招呼,接着大步离开了。
苏念之看他的背影融进人群,也终于离开。
有好多话还想说,面对着面,却什么也没说。
他们之间的亲情,始终被无形的墙深深阻隔。
“你怎么了,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回去的路上,周灿发现苏枕年话变少了。
“哪儿有?”苏枕年声音瞬间拔高了些,不让自己语调显得沉闷。
两人各抱着一箱水回程,周灿八卦的火苗又一次升起来,又问苏枕年:“刚才那人是你哥吗?跟你长得挺像的。”
“……”
“是我哥。”苏枕年加快脚速,避免成为八卦对象。
“唉唉唉!别跑那么快啊!”
苏枕年回到展子之后,夏荷准备离开,跟他打了声招呼:“报到时间快到了,我要去南大了。”
“去吧,今天多谢你了。”苏枕年塞给他一瓶水,“这周周末请你吃饭。”
“行,走了。”
“ 拜拜。”
夏荷出了南大附中,径直去了对面的南大,将报到的各项事宜处理完后,已经是中午。
他今天还有几笔订单没有做完,打算先回花店。
抵达静明街,他大步向前走。
离邂逅大约五百米的地方,一个无人的转角。
迎面冒出来一个陌生男子,挡住了夏荷前进的路。
男子长得三大五粗,手臂上露出大片的动物纹身,夏荷认得,这是上次来他店里打砸的人之一。
男子身后,夏方志缓缓走出来。
“刚才去店里找你,你竟然不在。巧啊,竟然在这儿撞到了。”夏方志“寒暄”几句。
这哪是撞到。
分明是蹲点很久了。
夏荷没有言语,他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不用他说什么,果然,夏方志的下一句,毫不掩饰地坦露了他赤裸裸的欲望:“钱,这次的钱。”
他说话的同时,朝夏荷探出一只肥厚的手。
夏荷看着那只手,觉得可笑。
就是这样一双手,填补着欲望,挥霍着金钱,葬送了家庭。
“笑什么?赶紧的,钱拿出来!”旁边男人也催促起来。
因为是在大街,男人只是言语威胁,没有过于放肆,两人面对着夏荷的同时,还时不时地窥视着周围的环境,以确认有没有人发现。
长期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在外出觅食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行为举止。
“这次要多少?”夏荷没有搭理男人,而是直视夏方志。
夏方志抬起手,五指打开:“五千。”
夏荷轻笑中夹着微叹,转而问夏方志:“你到底欠了他们多少钱?”
“别废话!赶紧拿钱!没现金,转账给我也行!”男人在一旁恶狠狠催促,夏荷看都没看他,目光始终定在夏方志脸上。
夏方志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发虚,恍惚间透过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早已死去的女人,这让他心里发怵。
“别……别问那么多。你只管拿钱,否则……”
“否则又来砸店是吗?”夏荷替他说完。
“是!!”
夏荷嗤笑出声。
这一次,他的目光从夏方志脸上移开了,移到了虚无的空气中。
他对他们谁都没有正眼。
夏荷:“那,你们去砸店吧,正好,我马上就回去,给你们把店门打开。”
“你小子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男人突然暴怒了,一拳挥打在夏荷脸上,打中了他的右颊。
夏荷脸上顷刻间肿起。
夏方志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后退。
夏荷似乎感觉不到痛,丝毫不在意受伤的地方。
他盯着面前暴怒的男子,甚至还朝他走近了一步,眼珠里仍旧是无波无澜的宁静。
男子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不怕死的气场,他常年混迹地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对方看起来年轻、阅历并不深,但却在这种威压下镇静得出奇。
“妈的,不怕死是吧!今天就让你涨涨见识!”
男人再度抡出拳头,夏荷不躲也不闪,两手合力试图拦住对方的拳头,然而对方明显是老手,不可能被一个年轻人拿捏,挣开了夏荷的双手控制,一脚踢上了夏荷膝盖,直接将对方踢得跪坐在了地上。
夏荷手撑住地,埋头喘着气。
“今天你要是不交钱,就等着死在这里吧!”男人指着他继续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