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季商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平静,也只是很理性的把可能性摆上明面,但桑落心里还是不受控地浮起些许抵触。
季商还是认为他只是在任性,想文身也只是一时头脑发热的想法。大概是和说喜欢他一样,只是短暂的、会在未来后悔,所以现在必须被修正的错误想法。
就像季商当初察觉到他的感情之后,以躲避与疏远来进行的无声说教。
“我没那么善变,想要就是想要,就会一直想要,以后也不会不想要,”桑落说,“喜欢也是一样。”
会一直喜欢,以后也不会不喜欢。
顿了顿,桑落又忍不住说:“况且,不管我受什么罪,疼的都是我,和你又没关系。”
季商猛地皱眉,像是被他这句“没关系”给激怒,眼神漠地沉了下来。
刚才那话说完桑落就有一点后悔,他不想让矛盾升级,只好缓了语气:“我已经想好了,你不要劝我。”
他没说不用,而是不要。
不是不需要季商的劝诫,而是不想要他的劝诫。
季商或许是听懂了,他没再说什么,沉默地拿着车钥匙出门,将桑落送到了文身的地方。
一直到桑落下车,他们都没有在进行沟通。桑落没有让他跟自己进去,季商也没有提起。
他就坐在车里看着桑落走近那家文身工作室,应珩笑着迎出来,然后两个人一起走进室内。
季商下颌动了动,手刚抬起来要去拉开车门,桑榆打来了电话。
五分钟后电话结束,季商脸侧肌肉紧绷着,浮出几分冷峻。
隔着工作室的玻璃墙,他看到店里的人将桑落团团围住,不知道说了什么,桑落脸上露出了放松的、带着羞赧的笑。
季商下意识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糖盒,发现里面的话梅糖已经空了。
其实他的烟瘾不重,如果不是压力太大或者是感到烦躁不安,很少会想要抽烟。所以当时桑落给他买糖,说让糖果替代香烟,最好把烟戒了的时候,他觉得没有必要。
看着空的糖盒,季商陷入了短暂的愣怔,他脑子里下意识计算着这盒糖果的数量,然后得出“如果把一颗糖换成一根烟,在新加坡三天,他已经抽了平时一个月才会抽完的量”的结论。
事实证明,桑落给他的一切,都是很有必要的。
也是他需要的。
这个结论并没有缓解烟瘾,反而让其更加无法抑制,于是季商放弃隐忍,下车去旁边的商店买了一包烟。
再回到车上,季商透过工作室的玻璃墙,看到桑落被应珩领到了包厢里。
视线被阻挡,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但季商脑海里却不受控地开始浮现起早晨在泳池边看到的画面。
一支烟抽完,季商冷峻的面容丝毫没有因为尼古丁而放松,于是他拉开车门,朝着文身工作室走去。
与此同时,一名穿着NEA制服的巡街官员忽然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
第23章 九月别称
这家文身工作室并不是应珩的,而是应珩的师父的,他的师父是个日本人,在刺青圈很有名气,收了好些个徒弟,中日韩欧美各地的人都有。
看得出来应珩和他们关系很好,桑落进门就被围住,听到各种语言和自己打招呼,其中以一个扎着金发小辫的白人最为热情,说他看起来so cute。
桑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应珩大概是看出来他的羞赧,拉着他去到一旁,给他看自己改过的设计图。
原本桑落画的图都是用色块堆砌的,应珩修改过的图更偏意识流,抽象派。
设计图以流畅的线条为主,晕染铺色为辅的方式描绘出极光的光芒和海水的蓝,S形的极光在上,海水在下辅助衬托,简洁明了。
画面主色调变成了或深或浅的蓝和偏青调的绿交错,些许橘红线条和白色高光点缀.
打眼一看,风格更偏向小清新,但仔细琢磨,却又能从两条蜿蜒贯穿的橘红亮色中,窥出一抹欲语还休的欲。
让桑落意外的是,应珩为了将横构图的画面变得简洁,将桑落故意隐藏在极光线条中的英文单词删掉了一半,但并没有改变那个单词的含义。
“我应该没有理解错吧?那个极光构成的单词是September。”应珩说,“改成Sept也是一个意思。”
桑落点头:“没错。”
应珩没问他为什么要用这个单词,倒是经过他们身边的那个金发扎小辫的白人问是不是他的生日在九月。
桑落点头说:“Yes.”
应珩有点诧异:“这样吗?我还以为是季商哥的生日在九月呢.”
“不是,他的生日是在三月。”桑落说完,又侧眸看向应珩,有些明知故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