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纸壳和水瓶,还是去工地搬砖?
还上那几百块的药费都需要不短的时间,自力更生又是什么天方夜谭?
不过严骋知道无论他心中如何腹诽,都不能说出口。这只小狗敏感自卑,倘若自己驳回了他的第一个请求,或许以后李山都不敢再对自己开口了。
“早上八点之后出门,晚上七点前到家,记住了吗?”
李山的眼睛倏然发亮,他忙不迭点头如捣蒜。心里想给严骋吹一串的彩虹屁,奈何词汇不够,最后只剩一个好字出口。
“你真好。”
“我知道,你当时急坏了才叫人打我的,早就不痛了。”
他甚至善解人意地替严骋开脱罪责。
倍受良心谴责的严骋尴尬地把头扭开,忽然想到什么:“我一直想知道,我找到你之前,明明警方也问过你很多次有没有见过诺诺,为什么不说实话?”
“啊……”李山干巴巴地张开嘴,支吾了好一会,挑了一个最笨的方法逃避回答。
“我好困啊。”
严骋悄悄在心里编排他是个笨蛋,对于笨蛋拙劣的演技和夸张的哈欠却也没追究。他大发慈悲地恩准李山回房间睡觉,那笨蛋一副困得要死的样子,脚步虚浮地向卧室走了几步。
接着慢吞吞转过头。
“酸、酸奶是什么味道呀?”
于是李山在睡前喝了一瓶黄桃口味的酸奶,吃了一块滑腻的抹茶慕斯,还得到一块奶香浓郁的巧克力雪糕。
最后才刷了牙,进入甜滋滋的梦里。
严骋批准了李山出门工作的请求,以至于自己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江心路离棚户区遥远,也不知道李山会去哪捡纸壳?
他会坐地铁吗?算账的时候不会被别人骗吗?
今天第三次在签名处写下“李山”的时候,韩泽忍无可忍地撕碎了那份文件。
“不能干就别干。”
徒增好几倍工作量的特别助理情绪崩溃。
严骋视若无睹,把办公桌前的东西一推:“那我下班了。”
他选择了摆烂。
无视掉韩泽的怒火,严骋在电梯里就开始翻找菜单。阿姨每三天上门打扫一次,准备晚餐,其他的时候严骋都是随便糊弄吃吃。
可现在家里多了个笨蛋,他总是想给李山最好的体验。
严骋精心挑选了菜系,和私厨馆约好了时间留出了空位。
驱车回到江心路的公寓,严大总裁两眼一黑。
李山不但没回家,还给他留了个大惊喜。
指纹解锁的合金门上拴着一条铁链,链子另一端被钉死在精装的理石墙面上。
一把古朴黄铜锁阻断了严骋回家的路。
严骋用头发丝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为了开门他请物业直接把锁绞断,粗暴的方式瞬间被过于高科技的密码门感应到,进入绝对防御状态,拒绝识别严骋的指纹密码。
严骋和物业站在门前面面相觑,他看看粗陋的黄铜大锁,又看看精密的密码门。
感觉到自己的智商被无情嘲弄了。
安装密码门的技术人员带着专用设备跨越半个城市赶来救场,私厨菜馆打来电话,他们要休息了。
严骋翻过手腕看了看时间。
很好,八点半。
第一天就不守规矩的笨东西。
严骋阴恻恻地想,等会人回来就把他按住,狠狠抽几个巴掌。
只有疼了,他才会记得深刻。
几乎是这样想完的瞬间,一道瘦削的身影喘着粗气从逃生步梯露了面。
李山看到房门前聚集了那么多人,自己好不容易才安上去的锁被剪断了丢在地上。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又闯了祸。
严骋迎着人逼上去,声音低沉。
“回来这么晚,干什么去了?”
李山吓得头也不敢抬。
他哆哆嗦嗦敞开手里的黑色塑料袋,一股廉价的香精味道飘了出来。
是两元店里,不知名的洗护套装。
“买这个,赔给你。”
李山飞快地说完,慌张去看严骋的脸色。
第12章 叫名字
李山总是很习惯做出防御的姿态,肩膀耸起脖子缩着,脑袋恨不得像鸵鸟似的埋进土里。
严骋客气地送走了物业和开锁的技术员,回身看着那个笨蛋。
他有家不能回,在门外等了几个小时,本来蓄足的满腔怒火,却在看到李山给他带来的廉价赔偿时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
“愣着干什么?”
严骋故作轻松地将这一页揭过,熟练地输入密码,又拉起李山的一只手按在验证界面上。
“这是密码锁,以后你用手指一按就可以开了。”
“好厉害啊。”李山惊讶感叹着。
原来严先生家里用的是这样的稀罕玩意。
他还自作聪明,替先生安了大锁头呢。李山用余光瞥见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黄铜锁,强烈的羞耻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