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经他人许可,公开传播偷拍照片,该请他去局子坐坐。”
钱特助精神一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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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鹿这些天作息挺规律。
既然他不是命不久矣了,就要好好调养身体,林鹿自然不会如之前一样睡到日上三竿,却也不能像盛危一样大早就起来锻炼。
他刷牙的时候,新闻才刚刚登上热搜。
隔着洗手间的门,他都能听见外面的手机在叮叮当当直响。
洗过脸之后,他拿起手机一看,全是熟人私聊他,因为楼扬这层关系的缘故,他认识不少媒体和官方人士。
这些人问他需不需要帮他把热度撤下来。
但这件事他本身就自有章程,甚至还暗暗添了一把火,所以就婉拒了他们的好意。
他扫了眼热评区,果然对他口诛笔伐争吵得厉害,同情潘凡斌遭遇的,厌恶资本薄凉的,诅咒他出门遭雷劈的,花里胡哨,简直层出不穷。
但林鹿不怎么上心。
舆论同情弱者本就是在情理之中,所以评论区会是什么风向他早有所预料。
他一早就看清舆论的本质,舆论是柄双刃剑,善于挖掘和放大人美好的一面,但每个人都有灰白两面,没有哪个人的灵魂是纯白的,完全没有私心的人是不存在的,然而分明不是天下为公的社会,但舆论却要求他们所喜欢的“偶像”必须完美无瑕,只要存在一点污点,就会被人口诛笔伐。
因为他们起初只看到了这些人光鲜的一面,但凡出现一点污点和瑕疵,就会让人无法接受。
人的本质,总是对自己的底线无限拉低,对别人的道德标准无限抬高。
所以他一早就不想当所谓完美无瑕的偶像,他不会去在意别人的喜欢,也不会去在意别人的误会。
让他满意的是潘凡斌还挺会卖惨的。
还特意挑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出镜。
潘凡斌越是对着直播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自己这些年有多么辛苦,日子多么难过,林氏集团对他们有多么的冷漠和不在意,就越是合乎他的心意。
他甚至还注意到有一些人自动自发给他搞了个众筹捐款,让他拿钱去给父亲治病。
潘凡斌一边在直播间里表达了对这些好心人的感恩和谢意,一边照单全收。
林鹿看完了新闻,挑着回复了一些关心他的人,楼扬就也发来了消息,而且一次性就是十多条。
[楼扬:这潘凡斌又是打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
[楼扬:鹿鹿,你可不能姑息这种人,直接告死他,有律师吗?我联系一个金牌律师给你。]
[楼扬:卧槽,论坛上帖子又是谁发的……]
[楼扬:咦,视频都被下架了,热搜也被撤了?]
林鹿一眼就看到热搜被撤这条消息,跑去点开大眼仔一看,果然相关的词条已经被撤除了。
再点击视频一看,跳出来一行字已查找不到相关视频。
动作这么快,又能有这么大影响力。
一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看着脾气那么臭,没想到还挺心软的…”
林鹿撑着额头笑了一声,不过无所谓,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傍晚,盛危回到别墅,吃过晚饭后他去浴室里洗澡,正擦着头发,门忽然被敲了敲。
拉开卧室门,林鹿背靠着墙站在外面。
盛危擦拭的动作顿了顿:“有事?”
“我不能进去坐坐吗?”
林鹿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睫毛垂下来,看上去有点像那种淋了雨的,浑身湿漉漉的小动物。
盛危一个恍神,就让他进来了。
林鹿进了卧室也没有东看西看,就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盛危披上浴袍,他伸手轻轻揪了揪衣角,终于张嘴:“是你帮我把热搜撤掉的?谢……”
“谢的话就不必说了。”盛危打断他的话。
他本想要问问林鹿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万一音频里的就是真相呢?他又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林鹿身体刚有所好转,他又能做什么?
盛危揉了揉眉心:“…算了,你赶快回你房间。”
林鹿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也他的预料之中,他指尖攥着手里的衣角,深吸一口气,酝酿感情:“你是不是、是不是也觉得事实就是那样……”
入耳的声音又轻,还带着微不可察的颤音。
盛危脚步一停,回过头。
看到林鹿仰着脑袋,柔软微湿的发丝落在眼前,眼睑里布满血丝,里面有一道湿润的痕迹,瞳仁紧紧盯着他,薄得轻松就能揉碎的唇留下深深的咬痕。
盛危猛地顿住。
林鹿眼边的是眼泪?
为什么?
林鹿根本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不然也不会放上那些新闻不管不问,那现在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