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脑海里想象出盛危一脸不耐烦地拿起铁锹刨坑,栽种树苗,给小树苗浇水的画面,忍不住笑了笑,也没放在心上。
把庭院大致参观了一圈,林鹿在佣人的陪同下溜溜达达回到主屋。
临近中午,拜访的人没有早上那么多,管家也终于闲下来,在厨房泡茶。
林鹿想到自己到现在还没见到盛董,就主动问:“盛叔现在有空吗?我还没拜访。”
管家说:“老先生刚送走几个老朋友,我带林先生去看看。”
林鹿早先就听说盛危的母亲去世之后,盛叔大哀大伤搬到老宅,修了个祈福堂,一个人偏居。
但他没想过自己有机会能到这个地方来。
祈福堂就在主屋后方,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僻静幽邃,刚进入院子就闻到一股沉香。
盛叔手里拄着拐杖,在佣人的搀扶下送走前来拜访的朋友。
一转头注意到跟在管家后面的林鹿,觉得有点脸熟,面上浮现出几丝疑惑:“这位小朋友是…?”
林鹿露出一个干净纯真的笑容,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盛叔不认得我了?我是林鹿。”
“啊,我想起来了,瞧我这记性,一年不如一年,”盛叔让佣人去拿老花镜:“快过来让我瞧瞧,一转眼十几年过去,海天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差点都没认出来。”
林鹿跨过门槛,笑容清透明亮:“盛叔新年好。”
“好好好,”盛叔拍拍身边的座位让他坐下:“上回见到你也就比我膝盖高一点,没想到现在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海天身体还好吧?”
“父亲身体康健。”
林鹿不动声色打量盛叔,其实盛文京也就比林海天大个七岁,但林海天花天酒地注重保养瞧着就像四十岁刚出头,盛文京这些年饱受妻子离世的痛苦看着比林海天要苍老了十多岁。
感情这件事这么消磨人的精神吗?
盛危的母亲刚刚去世的时候,大家都以为盛文京的消沉只是一时的,毕竟盛文京既有钱又有名望,何愁找不到更好的续弦,听说那时候还有人总往盛文京身边塞人,都被盛文京骂了回去,就连公司都做了警告,后来盛文京思虑成疾,干脆把公司甩给盛危,才逐渐淡出了视野。
林鹿不太喜欢这种复杂绵缠的感情。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是天性冷情的人,就算是柏季言出轨找替身,他倒也没有刻骨铭心的伤心,在意的只是背叛感,一种信任被推翻的愤怒。
好在他现在也没必要去考虑这种感情,毕竟他的身体也不允许,在最后的时间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报应,才是他该考虑的事。
盛叔端起茶杯,轻刮浮沫:“你现在是不是在读大学了,学的是什么专业?”
“经管专业,”林鹿摸了摸鼻尖:“不过我已经毕业进公司工作了,这次也是盛哥把我带来的。”
盛叔恍然:“原来是这样。”
林鹿微微侧目,他观察了下盛文京的表情,虽说父子关系不和,但盛文京多愁善感又是个深情的人,就算一心扑在亡妻身上,应该也不会对孩子毫无感情。
果然,一提到盛危,他就看见盛文京脸上浮现出伤感和愁绪。
想充分了解盛危,现在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盛危那小子带你过来的?”盛叔喝了一口茶,叹气:“我都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他带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在这里应该觉得很没意思吧…”
“是我强烈要求盛哥带我来的,”林鹿手里捧着温热的茶杯捂手,笑容明亮真诚:“盛氏在盛哥手里这段时间发展势头很好呢,我就很好奇盛叔是怎么样一个人,那么会教孩子?”
“嘁,我哪会教什么孩子。”盛叔面上带笑。
平日来拜访盛文京的都是一些老友,他们都知道盛文京和盛危关系很僵,所以都尽量避免提到盛危。
但世界上哪有父母不爱聊孩子的呢,哪有父母不爱听到别人夸孩子呢,尤其是林鹿还能言会道,三两句就挑了几件盛氏公司里的喜报告诉盛文京,盛文京沉重的心情果然轻快高兴起来。
“他能做的这么好,我就放心了,”盛叔脸色松动,和蔼的看向林鹿:“你和那小子的关系还不错吧?”
“唔…”
林鹿回忆了下盛危要搞垮双木和林氏的所作所为,轻咳一声:“我很感谢盛哥,好几次我身体不舒服,都是他亲自送我去的医院,深更半夜还在旁边陪床。”
盛叔闻言一脸意外,在他印象中盛危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脾气,但这也就说明盛危在他没看见的时候已经成长了,他心里又感慨又欣慰。
“鹿鹿啊,我可以这么叫你吗?”盛叔说,“我和那小子碰到一起没说两句就会吵架,其实这些年我在祈福堂里给他妈妈祈福,经常会反思以前的事…他妈妈出了意外之后,我就消沉了,对他也不怎么关心,他心里应该也是有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