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注定不安宁, 石头村的哭啼响彻云霄, 兵甲动作强硬, 押着人就往县城里走, 一波一波,等天微微亮时, 石头村才转为寂静, 偌大的空房子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妇女和孩子。
只要是与皇上的弟弟宁安王的势力, 务必就地格杀。
亲卫手持令牌,拖出关联的大臣家眷手下未留情面, 势必铲除宁安王所留下的暗探。
晓风残月, 皇室内部暗查, 在梦中被杀的不在少数, 宁安王如丧家之犬被剥去亲王之位,囚衣跪地, 衣衫褴褛,哪还有昔日一呼百应的做派。
皇室萧条,皇上宅心仁厚本不想对自己的弟弟下狠手,没想到养虎为患,竟然用阿芙蓉毒害朝中重臣之子长达十几年,等到有所发觉已经为时过晚。
骨瘦如柴,受人控制,像条狗一样跟在宁安王身后腐蚀着皇室的根基,先祖百年基业险些毁于自己这个亲弟弟手里!
皇上在那道处死宁安王圣旨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打压他狼心狗肺的野心。
他哀叹许久,不知道小时候那个会跟在他后面甜甜叫哥哥的弟弟,怎么现如今为了皇位,连最基础为君者需仁慈都忘了干净。
玉玺盖定,此事便也尘埃落定。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傅明渊有失体德,谋权篡位,罄竹难书,犯不敬天下之大罪,知错不改蛮横无理,特废除亲王之位贬为庶民,九族皆诛!”
潮湿的牢房漏雨,今夜和穿书那天极为相似,雨声漏到地牢里,墙角老鼠冷的瑟瑟发抖,在低矮的牢房中不时吱吱两声。
段湛川连身子都无法直着,只能弯着腰,床铺上铺着草席,他身上穿着白布黑字的囚衣,身上的配饰全被扒了干净。
衙差是个墙头草,现在宋大人就在府衙,他顺着宋大人心意,对着段湛川没有好脸。
段湛川过的日子不怎么好,几天都不见一口热水,冷饭冷床,饶是他身体强壮也受不住这般折腾,不出几日便身体不适,昏昏沉沉的躺着。
他被关在最底下的一层,没有人传召对他施以暴行,但几日关在昏暗的牢里还是很无聊,每日的精神支柱就是听到上面几声被逼问的惨叫。
这日官差心情好,送了他一碗热水和半个馒头,段湛川脸颊不正常的红着,手背在额头上摸了摸,肯定得了风寒。
他吃了一口馒头食不知味,咽不下去就喝口水强硬自己吃下去。
他还不想在这个世界狼狈的背上黑锅。
其实自己在那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父母失踪,爷爷照顾长大,听了一个二流骗子的预言,说是会有他悲催的人生会有转折,便逼着他学习各种医术,四书五经多多少少全灌输在他的日常中。
枯燥乏味的在一堆药材中度过一天又一天。
后来穿书有了药膳系统,把他之前缺少的知识学完全了,这样的条件应该是上天眷顾的人吧。
为人两世,那一世都极为失败。
好歹吃完了饭,半清醒的意志又昏昏沉沉了下去。
嗓子干咳,痒的他一直咳嗽,咳的严重时候肺都很疼,很是难受。
门外官差打开门,段湛川坐起来看着门口,只有这个时候他还能看见外面的光亮。
迎面走来两个人,官差狗腿地点了两盏灯,让整个暗房能亮堂些,段湛川难受的抬起沉重的脑袋,持续的发烧让他濒临惊厥。
烛火点亮,段湛川看着来人,金色的莲花纹理和红色锦罗闪着光泽显的尊贵,头发落在肩边,用白玉发冠束起,腰身收紧,配一金铃铛,身形欣长,无论是从气质还是服饰精美程度上看都奢靡无比。
他旁边站着一个比他高一点的青年,同色系的衣服和腰佩,还有无意间手护在低个子哥儿腰间的手都让段湛川内心酸涩。
段湛川看清他们,回身躲到角落和那只老鼠一样,不愿意见人,他这身过于丑陋,和他们比起来一天天上一个地上。
好几天没有见过光的眼睛受不了金色折射到眼里的光泽,又疼又难受。
宋任仪看他躲,以为他不想见自己,拿着官差的钥匙,让青年先出去等等。
青年有些心不甘,但他也没有拒绝,温和的笑着,公子润如玉体贴道:“好,那秋叶不要和这人待太久了,不知道有多脏。”
段湛川本来想直接睡过去,听到这句又将半沉的心思拉了回来。
宋秋叶没接他的话,心早就想进去看段湛川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担心的好几天做梦都是段湛川。
青年走了出去,默认了宋秋叶听进去他的话。
段湛川听到关门的声音,心一下子凉的彻底,出气多吸气少,没想到他也是这样想的。
“你还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