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过去的两年,宁拂英就在有条不紊的安排她们入军营,甚至上战场——边地其实从来不缺少真正的战事。
哪怕这些年,没有能真正惊动京城的大战,但既然在边地,那种数百人的小型摩擦,亦或是各种安插细作、窃取情报军械等事,总不会少的。
在学校学的再好,未必上战场还能撑住。
这两年下来,宁拂英也已经把带来的人性情本事摸得差不多了。就量才而用,有放下去自行守城带兵的,有安排进后勤系统专门负责粮草储备与调运的,也有就留在都护府当幕僚谋士的……
自然,还有就在辽东之地,选女兵训女兵的教练。
在此之前很多年,辽东的女将军,除了宁拂英外,也就只有两位镇将的夫人:走的也是跟宁拂英一样的路子,丈夫在外打仗时,恰有敌人袭城,她们守城有功,因功授官。
总是特例。
然而如今这批军事学校的女将、女兵一到,她们顿时就觉得不那么孤单了。这些新来的年轻女将可是正正经经的天子门生——军事学校的正校长,可是圣神皇帝。
她们入军中的官职,也都是通过重重考试考来的。
所以过去两年,宁拂英的工作重心,其实是倾向于此,故而李敬业一直没能入学,还得老老实实蹲在辽东料理各项公务。
直到今年,宁拂英向京中大司徒打了报告,带来的毕业生已经各自就业,而且表示辽东尚有不少岗位和缺口,可以每年接纳新毕业的女将和女兵。
而李敬业也终于得以入学。
这给他兴奋坏了!
从六月接到录取通知书,他就开始收拾东西:这些年他打猎所得的各种好皮子,一定要带进京送人。再有就是辽东此地盛产人参,他镇守于此多年,收到的好参自然不少。
他不但对着单子选,更拉着宁拂英到库房去,挨个打开匣子看过——
“这些人参有要进上的,有要送给大司徒的。再有,为了咱女儿的前程,皇储镇国公主处,自然也得送,还有她的一众同僚……”
这可都得好好打开验过。
不然人家收到后,一看是一株不好的参,岂不是要恼。
故而家中仆役验过,他并不放心,要亲自再打开匣子查验一遍。
宁拂英觉得,这是李敬业难得靠谱的话。于是这一日,两人的休沐也未闲着,而是一点点验过李敬业要带进京中之物。
边查验边闲谈,不由说起女儿的新官职来——年初,李慎修任从五品右司郎中。
“虽然是从五品,但……也是五品,可以着绯袍了。”想想女儿可才不到三十岁,李敬业就美滋滋。
而这话落在宁拂英耳朵里,不由摇头:果然是一如既往,一点重点不抓啊。
顺顺早就是镇国公主府的长史官,后来又做了东宫的官员,重点并不在五品和绯袍这里。
重点而在,右司郎中这个官职。
朝上五品、从五品的官职很多,但左右司郎中可是尚书省下的官职,相当于尚书省两位仆射的直属秘书,凡六部九寺的差事都能跟着学一点——
如此跟在大司徒和裴相身边历练几年,将来甭管放到六部中哪一部去,大概都会做从四品侍郎。
若果能做好,便是侍郎、尚书、宰相这样的一条金光大道了。
宁拂英是相信女儿的本事,再加上女儿可能也遗传了些李敬业的运气,早在前朝,就入了安定公主府。
只要她自己不掉链子,她的将来再无需他们做父母的担忧,只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宁拂英想想,自也为女儿觉得骄傲和欣慰。
而李敬业还停留在原地——
“终于可以回去见到顺顺,也能见她穿绯袍的样子,不知是何模样!”
宁拂英不由摇头笑道:“你这话说的,跟十年八年没见女儿似的。明明三年前就见过了,孩子都长大了,两三年不见,能有什么差异?”
武将世家与旁的家族还不同,在他们眼里,妻女父子家人多年不见都是常事。
两三年,实在不算什么。
而宁拂英说起的,三年前李敬业见过女儿,正是指天授三年,她从军事学校毕业回来的那一年,不单女儿跟着她到辽东来了,甚至太平公主、上官书令都跟着一起来辽东玩了。
也是那一年情形特殊——
天授三年初,大司徒的两位长辈接连过世,她赶回长安后不久,圣神皇帝亦西巡长安。
于是天授三年上半年,便是皇储监国。
那可是安定公主第一次监国,自然是不欲出一点岔子,那么她看重惯用的人,自然也跟着在东宫烧灯续昼的忙起来。
那半年,除了朝上和东宫,私下里,宁拂英都几乎没怎么见过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