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谢明峥,谢明峥也有些愣。因为谢明峥一贯自己喝避子汤, 而临春月事又一向不怎么准时,前两个月朱弦她们有注意到,不过没往那上面想。这一个月都在路上,忙忙碌碌,她们也没注意。
随后谢明峥眉目舒展,露出个欣喜的笑容,虽然这个孩子来得意外,不过也是惊喜。
这是他与阿宝的孩子,光是想一想就觉得令人高兴。
临春靠在谢明峥怀里,一直到入夜都没能从这件事中缓过来。难怪她这些日子总是困倦不醒,原来是因为有孕。
她再次低头碰了碰自己小腹,都三个月了……
因为这个孩子,所有的行程都被打乱。路途颠簸,终究不适合有孕之人,可临春又觉得难得出来一趟,不大甘心就这么回去。
“我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不如咱们再往南走走,再待两个月,到时候也才五个月,回到玉京也不过六七个月,总不至于出什么事。再说了,太医都说了,如今前三个月已经过去,胎像稳固。峥峥,求你了,我们再逛逛吧。”临春干脆撒娇起来。
谢明峥叹气,无奈妥协。
就这么,一行人继续留在南方游玩。
前面倒还好,的确没什么不适,不过到三个半月时,临春忽然难受起来,孕吐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一整天每个消停。短短几日,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谢明峥看在眼里,心疼不已,只好让太医想想办法,减轻些她的痛苦。
至四个月,临春不再孕吐,反而胃口大开,看见什么都想吃,尤其爱吃酸与辣。碧云她们跟在身边伺候,纠结道:“俗话说,酸儿辣女,这又酸又辣,到底是小公主还是小皇子呀?”
朱弦笑说:“指不定一个小公主,一个小皇子。”
她们是随口一说,没料到还真说中了。
太医诊脉后说,皇后这是双生胎。
谢明峥坐在一旁,将临春的手握得更紧。临春听见这消息也很高兴,没心没肺地吃葡萄,心里想着,双生胎好,一次生两个,以后也不用再生了。
不禁又想,双生胎生产时定然要受更大的罪吧。
想到这里,嘴里的葡萄都不甜了。临春眉目耷拉下去,她到底还是少女心性,对于生孩子这件事有些惶恐不安。
女人生产本就在鬼门关走一遭,在宫里的女人尤其是,就临春在宫里待的这十几年,见过太多没了孩子,或是孩子保住了但自己没了的,更有甚者,一尸两命。
想想就可怕。
这种担忧日复一日地滋长,在八个月后越发浓烈。临春怀胎六月时,他们的游玩之行结束,一路上看了许多山山水水,让临春从前的遗憾得到满足。
回到玉京后,日子又像从前一般平静安好。太医们盯着临春的肚子,等待着帝王的第一个孩子降生。
这两年临春一直无所出,那些臣子们也有些意见。毕竟帝王后宫只有一人,本就萧条,若是这一人没有子嗣,岂不是皇家香火凋零?
他们偶尔也提及此事上奏,但帝王一概不听,且直接驳回。
如今也算了却了一桩事。
就在所有人的期待里,临春腹中胎儿落地。
那是在冬天,窗外飘着鹅毛大雪,殿内却暖和,甚至有些热。帘子隔绝了产房与外头,谢明峥被拦住,只能在外面等。
他来回踱步,焦躁不安,心仿佛落不到实处。他的人生还从未有这般光景。
产房内传来临春的声音,有些凄惨,一定疼得厉害。她那么怕疼的人,恐怕早已经哭得不行了吧。
谢明峥一只手背拍在另一手手心里,薄唇抿成一条线。
产房内,的确如谢明峥所猜测的那样,临春疼得厉害,早已经哭成个泪人。稳婆在一旁安抚她的情绪:“娘娘,您别哭了,留些力气,不然待会儿没力气了。参汤呢?再拿些参汤来。”
“娘娘,用力,已经看见孩子的头了,您再用力些。”
临春都快没力气了,忍不住哭,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谢明峥终究还是忍不住冲了进来,她们想拦,没拦住,只好任由谢明峥守在床前。谢明峥握住临春的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与泪珠,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好阿宝,再用力些。”
临春呜咽着说话:“谢明峥,你上次还说你要是死了,要我给你殉情,那万一……我死了,你能不能也给我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