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梁太医笑了笑:“娘娘谬赞,那臣先告退了。”
人都走出去了,谢明峥那不满的眼神还没消散,临春掩嘴笑他。
“医术了不了得不好说,但这拍马屁的功夫一流。”他看了眼那糖丸。
她若是不爱吃药,他可以亲自喂,何必他献殷勤?
临春笑意更烂漫,“人家哪有拍马屁,这是为病人考虑,因地制宜,因材施教,多好。”
不用吃药可真好,她最讨厌那苦兮兮的药味。
临春捧着热乎的手炉,倚着枕头靠在床头,看谢明峥冷哼了声,不由有些好笑:“谢明峥,你不会觉得自己很无聊吗?他是太医,这是他的分内职责,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谢明峥淡淡道:“自古以来,后宫太医与后妃有所牵连的事,可不止一桩。”
“那……晋王你又怎么说?”
“你们青梅竹马,情谊深厚。”
好酸哦。
临春朝谢明峥招手,要他凑近些,她将头靠在谢明峥肩上,道:“难不成你竟认为这世上所有男子都喜欢我?未免想得太多。”
“我只怕想得太少。”谢明峥没否认。
临春皱眉又失笑,她是什么香饽饽?人人都喜欢?
她争不过谢明峥,索性转移话题,“哎哟,肚子疼。”
谢明峥果真变了脸色,关切看向她,伸手覆在她小腹上,揉了揉。
“好些了吗?”
临春最近越看谢明峥,越能看出碧云口中说的他的温情脉脉,又觉得很诧异,怎么她以前真瞧不出来一点儿?
她叹口气,解释说:“我与晋王只有兄妹情义,可没有旁的情。至于小梁太医,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哦对了,提起此事,我先前有个想法与你说,宫中太医一向是男子担当,可宫中分明也有许多女子,有些女子的病症不便与男子说,哪怕是太医。所以我想,不如招些女子进宫为太医,你认为如何?”
这等想法很大胆,若是说出去,那些臣子们决计不会同意。临春也知道,所以先和谢明峥说,谢明峥同意了的话,一切会好办许多。
谢明峥道:“挺好的。”
临春狡黠笑道:“你是觉得到时候小梁太医就不会来了所以才觉得挺好的吧?”
谢明峥未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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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过了几日,临春因癸水的关系懒懒不爱动弹,终于癸水将走,人也有精神了些。这两日谢明峥将宫中欲招女太医的事告知了负责的臣子,消息一出又激起不少反响。
因谢明峥上位以来,行事颠覆传统,这件事虽也是小事,可与先前那些事放在一起,便显得不再是小事。臣子们对此激烈反对。
更有甚者,不知何处传出来的消息,说此事乃皇后娘娘提议,便连带着参奏起皇后来。关于临春的一切可有太多说的,临春的身世、临春的母妃、临春的脾性……等等等等,无一例外皆说临春不堪担当皇后之任。
“纵然陛下宠爱谢氏,可也不该置大楚的脸面于不顾。”有人力行劝阻。
谢明峥身在高台,淡淡道:“爱卿方才自己都说了,朕宠爱谢氏,那朕想给谢氏皇后之位,理所当然,朕意欲同意谢氏所言,也理所当然。此等小事,也值得你们如此大动干戈?国家的脸面,何时落在一个女子身上?难道大楚的脸面不是强盛的国力、强势的军队、丰厚的文化底蕴、百姓安居乐业这些给的?”
臣子被驳斥得哑口无言。
临春站在帘子后头,听得清楚分明,心念一动。
谢明峥维护她。
临春记得,当年母妃也曾因为一些事被臣子们参奏,那时听见父皇说的是,不过一女子,众卿不必如此放在心上。
那时临春年纪尚小,不解其意,只看见父皇反驳了他们的话,还以为父皇是维护母妃的。后来渐渐长大了些,才明白父皇那话的意思,是母妃不值得在意,即便他宠爱她,也不过是宠爱一个女人,就像宠爱一个宠物。
可谢明峥不同,他说的是,因为他喜欢自己,所以他愿意给,理所当然。他说,大楚的脸面不在于一个女人身上。
谢明峥捏了捏眉心,将人赶走:“朕乏了,退下吧。”
臣子们不情不愿地退下去,殿中安静下来。
临春这才从竹帘后出来,咳嗽了声。
谢明峥偏头看她。
临春拎着食盒,放下了,“给你带了一碗绿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