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词语气平静的好像她此时在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许志鸿终于抬头看向许清词和她母亲很像的面容,然而他没有任何动容,他面容表情依然平静极了。
虽然他在心里,有那么两秒,记起了许清词的母亲的脸,好似许清词和她母亲的脸重合了。
许志鸿仍是不含感情地说:“我现在回答你说我知道,或是我不知道,能改变什么吗?结果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你母亲不会活过来,你也不会减轻对我的恨。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何必活在过去。你继续向前看吧,前方没有我,你也可以过得很好。”
在一旁的许千雅听不下去了:“许志鸿!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非要继续伤害清词吗!”
“不用,姑姑。”许清词摇着头阻止,身体微晃,唐吟揽住了她肩膀。
许清词在站稳后,终究,眼泪还是滑出了眼眶。
但她没有那么伤心了,没有那么脆弱了,只觉得此时很平静。
虽然许志鸿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她猜想,许志鸿应该是知道苏丽容和许思竹是如何欺负她的。
得到这个结果,她也没有多意外,只是之前不想相信罢了。
许清词从唐吟的怀抱里走出来,缓缓地对许志鸿长鞠了一躬。
鞠了这一躬后,她起身:“我以后就不给您养老送终了。父亲,祝您长寿。”
许志鸿目光终于有了些变化,眼底微光隐约颤抖:“你要和我断绝关系了,是吗?”
许清词说:“是。”
许志鸿重重地闭上了眼:“好,再见。”
他唇角动了又动,终究没有说出“女儿”这一次,淡淡地说:“祝你未来平安,幸福。”
许清词含着眼泪,转身寻找唐吟,唐吟立即过来扶住她。
许清词靠在唐吟怀里,让唐吟带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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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唐吟和许清词离开后,许修言头疼地走过来坐下,他一直有头疼的毛病,当下更头疼了。
缓了一会儿,许修言对话父亲,问许志鸿:“你恨我母亲,恨我的出生,讨厌许思竹,但又说不出口,是吧?从我记事起,你就没怎么对我和思竹笑过。但你却会哄清词,让清词乖一点。我知道我们三人里面,你最爱的是许清词,那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尝试一下?”
关于尝试什么,许修言虽然未明说,但许志鸿明白。
尝试关心许清词,尝试让她原谅他。
许志鸿没说话。
许千雅替她哥许志鸿回答许修言:“因为清词越恨他,他心里越好过。”
许修言嗤笑:“果然自私。”
苏丽容和许思竹没来医院,是许修言没让她们过来的。
此时没有她们两人在,无人说话,走廊里死一样的安静。
许久,许志鸿平静地出了声:“人活着,工作,生存,一日三餐,向前看。做错了的事,后悔一万遍也没用。憎恨的人,恨了一万遍又能怎么样?清词恨我,你恨我,思竹也恨我。无论我怎样做,你们都会恨我。所以,修言,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恨我,能让你们心里舒服,就恨吧。最重要的是,向前看。执着于过去,只有痛苦。”
许修言一脸平静地站起身,刻薄说:“不要将你的毫无作为说得多么伟大,也无需你来给我们上这最后一课。”
许修言最后将声音放得阴森幽暗:“恭喜你,年轻时犯的错,让您成功在人到晚年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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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许晋昌到底还是醒过来了,没这么轻易地死去。
一家人里面,最能稳定许晋昌情绪的人,就是他的大孙子许修言。许修言正在病床前看着许晋昌。
当然,许修言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老头,整个家里一切都是因这个老头而起——重男轻女,家庭暴力,打老婆,打女儿,打骂生不出儿子的儿媳,打压儿子的自尊心,老婆患上精神分裂,女儿人到中年不婚不育,还妄想孙子回来继承家产延续香火。
许修言这辈子都和姑姑一样,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哪怕遇到了让他动心的女孩子,他也只能违心推得远远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面前的这个老头。
许晋昌虽然初醒,许修言仍然没让许晋昌静养,示意段启昂过去让许晋昌签字,边对许晋昌说:“您把字签了,明天我陪你下棋钓鱼。”
许晋昌气道:“整个集团的事,就凭你一句下棋钓鱼就想解决了?董事会没有人啊?今天家里闹成这样,我进了医院,你还想着让我签字?”
许修言轻松地说:“你自己的股权转让,又不需要开董事会。以后过年过节,我都回来看你。我宁可让清词交税,都没让你立股权遗嘱,说明我还想让你多活两年,还没盼着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