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迈进院,就看见贺闻识被两个仆从压在院中央,而他面前, 申和正洋洋得意地笑着,手里拿着条马鞭。
贺闻识黑衣手臂处有几道破损, 边缘渗出点血迹,看上去已经被抽打了几鞭子。
看见这个场景, 裴颂面上骤然冷了下来,见申和又要挥动马鞭, 他直接抽出一旁护院腰侧的佩刀, 掷了过去。
雪亮锋利的长刀刺破空气。
瞬间, 刀穿透皮肉的声音传来,半空中飙出一道鲜血。
申和猝不及防, 惨嚎一声,手里马鞭掉落。
他捂着自己的右手手臂痛叫不止, 那长刀竟是直直捅进了他手臂,刺了个对穿!
鲜血喷涌, 申和惨白着一张脸跌倒在地上,看向来人, 惊怒不止:“裴,裴颂!”
裴颂冷漠看了他一眼,然后转眸看向地上的人。
那两个压着贺闻识的仆从早在鲜血飚出来时就吓懵了, 此时见裴颂冷冷看过来,慌忙松手,跪到一旁瑟瑟发抖。
贺闻识嘴唇有些许苍白, 看见他眼神亮了点:“裴……”
“闭嘴。”裴颂冷冷看他,“回去再找你算账。”
贺闻识抿下唇, 识趣地闭上嘴。
裴颂又重新看向申和。
申和手臂仍在止不住地流血,他额间冒出冷汗,不断痛嚎,对上,咬牙切齿:“裴颂,你好大的胆——啊!!”
他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惨叫,裴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脚踩住他另一只手的五指,缓缓碾压,脸上依旧一片漠然。
“我大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他声音极冷,“敢动我的人?”
“你!”申和被踩得剧痛不止,“我可是申家的二少爷!你敢这么对我,你就不怕我申家的族老来找你算账吗!”
坤泽嫁出去后以夫家为天,任凭一个坤泽再厉害,只要惹怒夫家,夫家的族老都有权以不守德行的缘由把他们给浸猪笼。这也是申和这几年来作天作地的最大底气所在。
裴颂嗤了一声。
“申和,你当真以为我这几年不动你是怕了你申二少的身份?”裴颂俯下身,拎起他的衣领,凑到他耳边,压着声冰冷地说,“要不是你父亲和我的交易,你早就和你那大哥一样,不知道死哪去了。”
说完手松开,申和被他猛得丢到地上,反应了下这句话,他脸上原本的怒气渐渐消散,恐惧层层地漫上来,“你什么意思,”他惊恐地看过来,仿佛在看一个会吃人的怪物,“我大哥不会是,是你……”
裴颂似是嫌手脏,拿出帕子擦了擦,垂眼漠然地看他,“知道就行,好好当你的废物,再有下次——”
他声音阴寒:“……断的就不只是一只手了。”
—
回到自己院子后,裴颂怒气还没消,看见贺闻识一言不发的样子就更是来气。
“坐这,自己涂药。”他绷着脸说。
气氛凝滞,原本侍候在房间里的下人见状不对,都默默退了下去,贺闻识听话地坐到他面前,翻开药箱找到药膏,给自己涂药。
他脱下上半身的衣衫,露出肌肉线条紧实的手臂,上面有几道被鞭子抽出来的血口。
伤不重,但刺眼。
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养好的伤痕又添了新的,裴颂脸色愈发冷下来。
“贺闻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他开口。
贺闻识动作一顿。
裴颂冷笑了声:“出息了?敢对我用苦肉计了?”
他倾身,修长手指捏住贺闻识的下颚,微微用力:“你知不知道你是我跟那村子里人花了钱买回来的?你身上每一块都是属于我的,谁让你自作主张弄伤的,嗯?”
下颚传来要被捏碎的疼痛,看出他真动了火气,贺闻识安静一瞬,乖乖认错,“我知道错了,”他说,“裴颂,别生气。”
他认错认得太快,又太温驯,反倒让裴颂噎了下,松开手瞪他一眼,裴颂坐回去,干脆转移话题。
“说吧,这些天到底在犯什么倔。”
裴颂了解贺闻识。
若只是单纯吃醋,不会闷这么久,肯定还有别的。
见贺闻识动了动嘴,裴颂又开口提前打断他。
“要是敢骗我,你晚上,不对,以后都别上我床了。”
“……”
贺闻识沉默几秒,终于说出实话。
“裴颂。”
他垂下眼,张了张口。
“我不喜欢这里。”
贺闻识盯着自己的手:“在这里有很多规矩,也总是有很多人围在你身边,你离我很远。”
完全不能像之前在村子里,和在来江南路上时那么亲密。
他依旧是一副很沉默的样子,但却显出了一两分不安全感,像条跟着主人来到陌生地方,浑身竖起防备又有些不安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