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显抵不了赖,默然到现在的雨天师终于动了动嘴唇,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下猫头,再放下去时又转为挠,抬起头,神色无奈道,“既然如此,顾姑娘又何必再问。”
这就是承认了,顾飒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神色稍缓,她思考了下,爽快道,“你救了宋砚,那你把东西还回来,我们就不计较这事了。”
“抱歉,”雨天师摇摇头,“我不能还。”
顾飒没想到他会拒绝得那么干脆,愣了愣,不敢置信地拔高音量:“那是我师父留下来的东西!”
雨天师似乎想说什么,他手指无意识地梳理过猫毛,斟酌再三,最终还是摇摇头,“抱歉。”
气氛一下子凝涩沉重起来,顾飒看着他,点了点头,道了声好,然后缓缓拔出刀。
“那就得罪了!”
“慢着慢着——”江练惊得连忙出声打断,他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怎么刚刚还其乐融融的对话眨眼间就发展成现在这个剑拔弩张的状态,他指了下雨天师,向顾飒和宋砚投去询问的眼神,“他拿了你们的东西是吗?”
“对,”顾飒毫不迟疑地点了头,她想起了什么,转向云澹容,朗声道,“恰好云公子也在这里,雨公子偷了我师父的遗物,这事怎么算?”
云澹容从刚才起就在蹙眉思索,此时转向雨天师,沉声道:“还回去。”
“不行,”雨天师仍然摇头。
“为什么?”云澹容不解,“你不是那种会偷鸡摸狗之事的人,可是有隐情?”
“隐情?”雨天师反问,“若是真的有隐情呢?就可以干这种事了?”
几人皆是一愣。
被反问的人微微皱眉,他方才那话,多少还是帮着雨天师的,但对方分明是完全不领情的样子。
“确实不能,”云澹容敛下思绪,坦然地承认了,又更加疑惑,“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雨天师觉得好笑,他心想怎么凡事都要问为什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人做一件事情,不都是先想那么做,再去找理由去说服自己和别人的吗?
明明是以情感和直觉为先行的存在,却习惯于用理由来说服自己,越是重要的时刻越是如此,做出的抉择全都是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因为这样最好、因为这样最有利。
从来没有人说——因为我想。
反正肯定说不通也不能理解,他懒得费这些口舌,只想随便找个合乎逻辑的借口打发过去,念头一转,突然想到什么。
众人只见他忽然目光停顿,转而低低笑了声。
“为什么?”雨天师重复了一遍。
“当时玄武门弟子被魔修杀死的地方距离客栈不过一墙之隔,闭口铃不可能没响,”他看向云澹容,一派气定神闲,“你为什么没有去查看情况?”
话题忽然被扯远,云澹容微微一怔,脑海中的记忆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乌云如涌的夜晚、无风自摇的铃铛、沉默注视的身影,可雨天师为什么会知道?
他迅速反应过来——当时他回到宗门内时,腰间的闭口铃还未曾取下,被看见了。
见他如此,雨天师嘴角微翘,继续慢悠悠道:“因为你以为是……”
“够了!”云澹容打断他。
雨天师就等这一刻,立马见好就收,从善如流地止了声。
这打的什么哑谜?
江练不明所以,“什么?所以是为什么?”
见他一头雾水的样子,雨天师啧了一声,毫不顾及旁边隐隐警告的视线,用理所应当的语气回答道:“因为私心啊。”
师尊当时没有去查看情况是出于私心?江练没明白,但雨天师已经不再说话,云澹容也已淡淡收回目光,他想不通就干脆暂时放弃这个问题,忍不住问道,“所以你到底偷了什么东西?”
“一块玉,”宋砚抢先回答道,他盯着雨天师,眼睛一眨不眨,口中继续道,“圆润通透,泛着七彩霞光的一块玉。”
江练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宝物药材,匪夷所思,“你偷人家的玉干嘛?”
怀里的黑猫懒懒地翻了个身,尾巴扫荡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的无心之举引发了什么样的风波。
“原来你们并不知道那是什么,”雨天师弹了下它的额前,叹息道,“难怪。”
听上去他比这玉的主人还了解。
宋砚蹙眉,娘亲不常佩戴这块玉,甚至都很少去看它,他曾经因为好奇问过一次,只道是故人所赠,只是那语气,听上去不像是怀念,反而是痛楚更多。
“那不是一块玉吗?”顾飒奇道。
雨天师摇摇头:“那东西叫做玉晗。”
江练脱口而出:“你得了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