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想陆千琴女士她应该没事,因为这魈不会对目标以外的对象产生食欲,抓她无非是想办法引诱你,模仿她的声音,气息,如果时间再久点,恐怕连外貌都能复制,然后混进你家中。唔,不过它仅凭一步就成功了。”
跳陷阱的事又被提起,陆景玉未免感到脸热,连忙转移话题。
“为什么它会想要找我。”
林若停下脚步,担忧地看着他。
“或许是因为你,也可能是为了先辈,目的只能是为自身升阶。我在这山岭甚少与它们这一流接触,我实在不喜它们下作的性子。”
回想起往事,曾萦绕心间的困惑再度浮出,陆景玉趁机追问道。
“以前你在我这要来口封,然后你那时的身体······滋养了你的后代。我后来遇到过不似鬼魂,也不似生物的东西,他们也像那魈一样索求我师傅的铃铛,这两者相同吗。”
“天差地别。”林若摇头给出回答。
他虽然有幸自省开悟,在深山潜心修炼,却终究摆脱不掉一副生来的飞禽走兽之躯。身躯与欲念纠葛,无论他如何突破洗涤,终究残存牲畜天性。就如他舍弃不掉子孙代代,不惜下山索命血债血偿。
但从高位那得来首肯,他心独向一念,将自身作为土壤奉献后代,以灵体跃入天门,获得重塑的纯净外身,成为一方地界小神,行善作福,维持世道平衡,日后按功绩升位。
“可先辈跟我,跟那魈都是不同的。”
林若走在前,说着一越跳上山石,为后方的陆景玉拨开繁茂杂草。
“先辈是亘古未有的破道者。本来以他的境界,跨入天门后非神即仙,与源交接,随口一言便可成就地上万代。”说到这林若挣扎了一番,犹豫着又道,“可惜破道者反复无常又无人管束,成邪成魔是转念之间。一朝堕回深渊之底,再想往上,又得比以往更困难重重。”
“即便如此,现在的先辈仍是某些痴心妄想,心急浮躁之流眼里的灵丹妙药。”
从身边的小神口中了解曾遥不可及的世界,陆景玉心无波澜,像是个听腻阅读话本的早熟小孩。只关心他在意的重点。
“这么说,今后还会有越来越多觊觎者找来?”
林若面色凝重,然背对着陆景玉他语气依旧轻快。
“你大可放心,我这回有备而来,正是为了保护你与先辈,绝不会让他们伤你们分毫。”说罢察觉身后脚步声停止,他过回头。
“陆景玉?”
垂头默然中,陆景玉阖眼轻叹,“果然,还是不够吗······”
这天他才被夏英哲拒之门外,又因冲动险些丧命牵连师傅。现在再往前奋力奔去,不算太迟,但也不容他优哉游哉,亦或蒙头乱撞。
指腹施力抹过师傅为惩罚他掐红的痕迹,陆景玉直起背大步向前。
“走吧,先找到我姑姑,其他事我们回家从长计议。”
有意落在后方,林若注视前方的人。
青年肩头窝着一团白绒覆盖之物,紧挨着他侧颈酣睡,他则穿梭树影之间,那颀长身影与先前相比似乎又高大几分。
二人跟随铺天盖地搜寻的黄鼬,最后来到山脚一座隐蔽土屋前。
院子栅栏门敞开,鸡鸭鹅在地上随意游荡,毫不怯生,按各类蔬果划分的菜圃一直延伸到后院。在这,陆景玉找见一位许久未见的人。
“您是渔婆?”
瘸腿的渔婆单穿干活时的深蓝大衣,也像工人一样头顶草帽,正为菜田除草。到她这年纪,时光很难再侵蚀她衰老的容貌,有的只是皱纹变多的差异。
他与林若出现得唐突,渔婆缄口不语,戒备地将他们来回打量。
林若抱歉一笑,率先道明来意。
“打扰到您实在对不住,老人家,我们是上山找人的,想问问你有没有见到过。是他的家人,他姑姑陆千琴,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女老师。”
这才形容到一半,渔婆露出了然的神情。
“原来是你们家的。我还想好好一个精贵姑娘,傻不愣登跑进山里做什么,我正想下午找人,托他们带她出山。”
听着耳熟的苛责口吻,陆景玉随对方进到土屋房间。
跨进门槛马上就对着灶台与石桌,屋内昏暗,陆景玉为适应而行动缓慢,于是也就余光一瞥,发现西墙上挂着的相框。
彩照边角泛黄,人像早已褪成黑白两色,但女孩的笑容仍灿烂如花,触人心房。
那少女赫然是曾徘徊他身边的亡魂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