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嘶吼声里,依稀能辨别出满腔哀怨的声讨。
被那凶狠凄绝的神情吓到,董梓玥脊背发凉连忙后退。她本想拉着陆景玉逃走,对方却如一尊石头定在原地。
然而情形异常凶险,已一发不可收拾。
只见钱恒父母两个成年人竟无法合力压制一个十一岁的男孩,那钱恒瞪着血红的眼,几次都差点挣脱朝他们扑来。
“陆景玉你还站着干什么,你要想帮忙、就跟我去叫人啊!”
不愿独自逃跑,董梓玥高喊着拼命拽人书包带。
结果书包被她拽下来了,她往前踉跄几步,陆景玉仍纹丝不动,而钱恒已经震开身上两人,四肢着地朝她冲来。
“够了,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陆景玉声音沉稳,铿锵有力不似孩童,单凭一句就让钱恒,亦或是占据钱恒身体的东西止步。
“他们是亲兄妹,你认错了。”
手脚趴地的钱恒歪过脑袋,满是血丝的眼将董梓玥看了又看,忽然眼白上翻失去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地。
像是有所感应,被震飞的钱恒父母同时醒来,他们连忙起身抱起不省人事的儿子,向董梓玥他们道歉道谢,匆匆赶去镇医院。
几分钟内目睹太多超乎常理的画面,董梓玥现在只会傻傻盯着陆景玉的脸,说不出话。
陆景玉没有解释的意思,向家小跑着,招手示意她跟上。
“我们得赶快回去,不然下一个就是你哥。”
昨天和早上他都没看清楚,然而刚才在钱恒家,他不仅找到角落里站着的另一个钱恒,全身灰白像盖了霜,还看见失常的钱恒脸上,浮现毛茸茸的橘色兽脸。
像狐狸,更像黄鼬。
飞奔回家推开大门,陆景玉不顾三七二十一冲上二楼。
在街口时他就已经闻到那股浓烈的臭味,火辣辣得熏眼睛,但他的速度反增不减。
奔跑加快血流循环,仿佛也能将瑟缩胆怯驱逐,催生无畏正气。
无论如何,他绝不能再让那些东西伤害他的家人。
怀着决意闯入二楼侧卧,陆千琴正为董成毅倒水喝,见他窜进来手一抖洒出几滴滚烫开水。
“景玉?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陆景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两眼却如老谋深算的猎人,小心翼翼巡视着每个角落。
最终,他站定在床边。
柜上的水银体温计没甩回底,记录着39.8℃的危险温度。高烧下,董成毅脸颊浮肿,眼皮像充了气突然鼓胀。
但仔细看这哪是肿块,分明是隆起了疙瘩大小的球形,似有生命的活物在他肌肤下蠕动,没一会儿就从脸颊游走到脖颈。
这幕令陆千琴全身打颤,手握不住水杯,玻璃砸碎铺了满地。
董成毅痉挛激烈,扑腾手脚,被褥枕头踹下了地,可他的身体像给谁摁住,怎么挣扎都在原位。
陆景玉抬手拦下恐慌的小姑,径自质问。
“你这是在害人夺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和在钱恒家所见一致,听见声音的董成毅笔挺站起,两手举着搭在胸前,眼睛瞪大如铜铃。嘴角抽动道。
“为何?!”
“为何这般待我?!”
“历来你我互不相干,我等恪守己身,本就井水不犯河水,何至于此?!”
随着怒吼门窗震动自行合紧,作呕臭味顿时溢满整个空间。
受到刺激,陆千琴最先昏厥瘫软在地,视线涣散的陆景玉也暗道不好,连忙捂住口鼻。
好似图片失真,他眼前的景象斑驳而朦胧,所有事物中,董成毅那张牙舞爪,朝他脖颈掐来的身影最为清晰。
这千钧一发之际,陆景玉右手猛然下摆,势如挥剑。
阵阵铃音激荡四周,仿佛破开无形屏障,双目得以恢复清明。
‘太得意忘形了,你这猪猪孽徒!’
这大概,是陆景玉因师傅现身而最欣慰的一次,他亦安心交付自己身|体,退居二线。
交替一瞬,男孩举止神态骤变,踹正躺椅翘腿坐下,单手支着下巴,懒散又嚣张。
见了此刻的他,董成毅不再凶猛狂放,缩头缩脑退至角落,双手勾成爪状不安搓动。最后甚至不敢与他直视,埋头连连跪拜,似是求饶道歉。
“哟,这会儿倒是毕恭毕敬了?噫呕——这味道大的,臊死我了。”
抱怨声刚落,那董成毅力气瞬间抽离,栽倒一动不动。
取而代之的,是只惶恐跪拜的黄鼠狼。它出现后满屋味道即刻消失,恢复原样。
这黄鼬通体橘红,体型快有五岁孩童一般。而那身皮毛,比陆景玉见过的所有黄鼬都更加艳丽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