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面对有理有据,威严天成的班长,钱恒是少数‘不怕死’的典范。
他二话不说,跳出来朝人做鬼脸。
“董梓玥投篮大菜鸡,不敢拿零分就怕喽怕喽。”
“你、谁说我零分?!”
“你连球都不会拿吧,上次怎么摔倒的,咕咕叽咕咕叽,啪!哎呀~”
钱恒右手夹着篮球,左手翘兰花指,作态扭捏模仿着前次董梓玥运球反被绊倒的模样,滑稽十足,引得四周哄笑一片。
饶是再靠谱底气足,董梓玥仍拿没脸没皮,不讲道理的小男生没办法,涨红着脸说不出话。
看不下去的林老师吹哨叫停,做出决定。
“好了好了,我看不如这样,男生你们组队,轮流练习投球运球,按场地大小分组。”
“女生来一起跳长绳,下个月运动会是有比赛的哦,到时候要可是要靠你们争光的。”
在喧闹的人群外,陆景玉收到钱恒的转头一瞥。
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与伸腿绊他时的如出一辙。
1班被分成两大队,林老师无暇顾及全员,这会儿他带领女生去仓库取长绳,留□□委钱恒组织活动。
以往都是如此。
陆景玉已是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但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喂,我看不如这样,我们自由组队吧,分成两派。谁想跟我一组的就过来,蓝队站在这条线里。”
钱恒拍手示意着,他一声令下,与他关系好的率先聚拢。
这群人打球时的‘坏蛋’做派早已人尽皆知,因而不愿与其为敌的争先恐后跑进白线。
最后只剩陆景玉一人停在线外,神情漠然难辨悲喜。
究其原因,或许是他已经习惯了。
“看来你是自己一队啊,陆景玉。”
钱恒的幸灾乐祸他不愿搭理,主动进场守在自己的球框下。不知是否有意而为,二十六名男生中被推出去当裁判的,是他同桌许丛飞。
这是一场必输无疑的可笑球赛,没有规矩可言。
面对二十五人的庞大队伍,其中不乏钱恒等热爱打球,常年混迹高年段球队的‘老手’,他一个只会跑步从不碰球的体育白痴,只有被欺负的份。
开赛第一秒,陆景玉为成群结队冲来的对手头皮发麻。
他愣住许久才知闪避,根本没有抢球的机会。
钱恒运球直破防线,不费吹灰之力抵达篮筐下方,蓄力起跳投了一个完美三分球。
“3比0。”
许丛飞报着数,却引来钱恒的不满。
“喂,你平时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你跟你爸妈一样也是哑巴呢。声音再大点啊,我都听不清我赢了多少。”
家中父母都是聋哑人,领着低保和微薄薪资供自己上学,许丛飞听到后满心愠怒不甘。
可看着钱恒率领人直接扔球,去砸孤军奋战的陆景玉,他无奈强忍情绪,更大声地报数。
“5比0。”
“7比0。”
······
十五分钟内,陆景玉的红队形同虚设,他如一只年老无力的苍蝇被挤着到处转,后背胸口多次被砸中,脚上的鞋从灰白踩成了漆黑。
夺分已然不是比赛双方的目标,而是争分夺秒的追逐。
就是不知老师回来前,会是钱恒先报复尽兴,还是陆景玉能撑到底,没被揍得头破血流。
篮球半空闪来,直逼陆景玉额头。
他浑身刺痛左右被挡,根本没有躲藏余地。
决心放弃抵抗,陆景玉合上双眼。
他不得不‘佩服’钱恒等人的分工合作,让他连求救老师和别班的可能都荡然无存,只能成为等待斩刀下落,寻求解脱的受刑者。
层层包围之中,‘受刑者’手腕抬起掌心迎下飞球。
众人预料的画面并未发生。
开场到现在,迟钝麻木的陆景玉判若两人。
只见他闪身俯冲,如风穿梭在这片疏漏的防守线。
场上无人能看清他的行动轨迹,唯有篮筐下的钱恒被突然冒出的身影震慑,后退半步。
但受运动神经驱使,钱恒下意识跟随,跨步阻拦。
谁料对方伏身胯|下运球,飞快换手眼花缭乱,同时作势迈出左脚。
要突破右边!
分秒钟做出判断,钱恒抬起双臂护下身后一片空防。
违和的压迫感源于那双不同自己的碧眸,本以为胜券在握,钱恒却眼睁睁看着人右手下球,右脚为轴,旋身转跳,一记三分投入篮筐。
目光相会的那瞬他才意识到,原来投球之前,陆景玉一直是闭着眼行动。
不似同龄人软绵绵的擦框碰撞,那颗被完美跳投的篮球撞地后仍高高弹起,在鸦雀无声的球场落下一下又一下钝响,敲击着他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