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一词,已写在他炯炯有神的眼里。
“妹妹,你怎么秃头了。肯定是纵欲过度了吧。我听说下一个阶段就是掉蛋蛋了,先掉左边,再掉右边。你可一定要记得把它们接住。”
“胡说八道什么你这臭小子?!”
笑得正欢却冷不防听到这一言难尽的‘忠告’,老头顿时没了好脸色,抬手重敲陆柳鎏后脑勺警告。
谁知拳头与后脑相撞,他疼得直抽气。刚才他好像还听到类似垂在合金板上的声音。
而在老头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陆柳鎏神奇的从自己的茂密黑发中拔出一层弧形板。这是他在那栋别墅里顺手拆下的,并占为己有黏在后脑。
见对方目瞪口呆,他骄傲地抬起下巴说道,“你不要太羡慕哦。像这种东西,爷爷我多的是。”
老头笑笑不再理会,后半程只专注驾驶,在天黑时抵达一处被金属网包围的森林。
在这附近竟然还有更加破旧的住民区,那一顶顶相连的帐篷根本不能说是房屋,仅是提供遮风挡雨的睡觉之所。
“汉斯?你怎么这个时间来这了?”
声音来自后方,陆柳鎏与老头循声转头,看到佝偻着背的灰发老妇。除了她不苟言笑满是皱纹的脸,她的右腿也很特别。那是肌肤剥落后的机械义肢。
汉斯显然是老头的名字,而他示意着身边的陆柳鎏解释。
“喏,又一个新来的。不仅年轻还长得不错,我要是把他放在外面那群饿鬼里头,不用等到明天他身上就没有一块完好的肉了。”
老妇人皱眉停步,似是在斟酌衡量着,最后不满啧嘴。
“我这里可不是慷慨无私的收容所,成天尽养着你丢过来没人要的小东西,就那几张无底洞一样的嘴,都快把我家底吃干净了。”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莉萨。”汉斯倚着车门调笑,尽显流氓风范,“你哪里来的家底,不是早空了吗?难不成你还背着我们,偷偷发财了?”
趁人发火丢石头前,汉斯当即举手主动投降。
“不开玩笑,我就先让他在你这待一会儿,晚上我还要过去帮他们捕猎。”
“等会儿,你给我站住——”
腿脚不便的丽萨追不上身姿健朗的汉斯,只得看着对方飞快跑上车,掉头驶进通往森林的蜿蜒小道。低声咒骂着,她再转身又被惊得往后一退。
被汉斯丢下的陆柳鎏,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更准确的说,是她的义肢。
而她也不畏惧退缩,上下左右将这古怪的人打量个遍,最后视线停在那双红肿的脚。
“走吧,给你找双鞋。”
老妇人原以为不会被理会,谁知陆柳鎏竟真的跟来与她肩并肩。并且依然看着她的脚。那肆无忌惮的注视过于直接,让人不适,她实在忍不住开口。
“这么看着我,是在想我这有什么东西能偷?”
对方回答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嗯,”陆柳鎏郑重点头,“我想要你的脚,但左脚就不要了,看起来好老啊。又老又丑,硬邦邦的一点都不配这么高贵美丽的我。”
丽萨:“······”
脾气到底是比动不动就出手的汉斯温和,丽萨只冷笑着反问。
“怎么,你是达官贵族,还是富商子弟了?敢问阁下姓甚名谁?”
但她更没想到,眼前的青年神色竟更加认真,语气无比自豪。
“我有我的名字,陆海盘江陆,柳暖春花柳,美金谓之鎏,陆柳鎏,怎么样!是不是世界第一的棒!”
没有好感更懒得与人废话,她只将人推进帐篷,顺便丢来破旧的鞋。狭窄的帐篷里,七八个脏兮兮的小孩蹲成圈,围在一只汤锅前。
陆柳鎏的到来令他们纷纷闭嘴,像是好奇又提防的幼兽,瞪着一双双发亮的眼睛。
双方沉浸在敌不动我不动的对峙中,直到一名红发男孩催促着大家继续吃饭,又起身想与陆柳鎏握手。在伸出去前,他特地拿手掌在自己破旧的马甲上蹭干净。
“你好,我是泽尔,是这里最大的。不过你加入的话,就要变成你了。”
被笑脸相迎,又得到对方名字,陆柳鎏难得正常一回。他学着对方握手问候,又把刚才骄傲的自我介绍重复一遍。
“陆柳鎏,这个名字有点拗口,不过确实挺棒的。对了,你从哪来的?”
对泽尔的评价不置可否,陆柳鎏也无法回答对方的问题。
他是从哪来的?
无论怎样,想到的都是一片空白。他能紧紧抓住的,只有陆柳鎏这个让他雀跃欣喜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