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准备通过‘圆桌’法案?你这是想把权力拱手相让了。”
三年过去,阿尔已掌握了正常的交涉。可面对艾斯特,他从来没有拿出臣民的谦卑,总是直来直去的。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我不否认。但将国家的决策管辖权力均分给多方,彼此间仍有互相约束的制度,你大可不必担心谁会拉帮结派。”
边查阅着即将到达百分百的任务进度,阿尔沉默着,犹豫再三放弃了劝说。
也许现在的发展是正确的,那么宿主的牺牲也不算白费。
“好,那我明白了。”
迷惑解除他打算离开,却出乎意料被人叫住。
“阿尔·乌拉多,你和他出现在我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时隔多年突然被问起无法回答的事,阿尔的社交障碍又犯病了,愁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事到如今,我不会追究你们的刻意,我只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见人迟迟未出声,银发国王起身走来。他身姿挺拔,脚步不急不缓,曾经阴柔稚嫩的脸庞如今随岁月流逝逐渐成熟,罕见的灰蓝眼眸中仿佛结了层冰,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然,更有不怒自威的魄力。
他负手而立停在阿尔身侧。
“我知道他没有死。”艾斯特苦笑道,“因为如果他死了,我也会丧命。”
他终究还是违背诺言欺骗了魔龙。之前的契约,他其实根本没有解除,只是暂停了一段时间。
但这些都无所谓了。
到此为止,知道在这男人跟前自己的敷衍蒙骗无用,阿尔变相承认了。谁让他一直都学不会说谎。
“我们是有共同的目的,总体看来,并不是为了害你。如果你非要一个解释,嗯······应该是想让你成为一个好国王?”
艾斯特若有所思,仰头望向魔龙石雕。
他是越安静,阿尔压力越大。
有塞西尔的例子在前,他愈发不敢与NPC们探讨哲学真理云云,生怕又会出现一个察觉到真相而发疯的‘塞西尔’。
“我明白了。那我现在,是否已经算你们完成任务了。”
这用词之准确,无论对方故意与否都令阿尔汗颜。他索性不开口,只轻轻点了下头。
艾斯特三年来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那我,可以去完成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了么。”
还有这一说?
阿尔疑惑不已,但对方却不再回复他,摆手让他退下了。
忐忑不安到深夜才浑浑噩噩睡去,他在次日清晨得知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艾斯特消失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
天已微亮,山谷里猎人们的篝火燃尽,飘起缕缕白烟。奇怪的是,火堆四周找不见人影。
但从简陋的营地出发沿溪流向下走,立马能在散乱的落叶中找到一个昏迷的,再往前走几步,东倒西歪又躺着三个。
沉甸甸的野红果砰咚一声坠入湍急水流,最后一名魁梧猎人也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作为以一打五的彪悍勇士,莫文姝的不悦已经写在脸上。
“啧,林子大了真的什么货色的都有。”
确定所有人都中招昏迷后,莫文姝才拎起木桶拨开一丛树叶紫红的灌木,踏入只有她能进出的结界空间。
说是结界空间,可真正起作用的只是某一范围内奇效的屏障,本质上就像用玻璃罩隔绝出单独的部分,屏障内外依然是正常的,不会改变。
脚下小径直通深处的一间小屋,紧挨着棵参天大树,莫文姝推开门后没好气的将水桶重重放下。
“起来了,你要的黎明前最干净,最清冽,滋补养颜,神仙才会喝的露、水。”
说到最后愠怒初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准备破口大骂了。
这屋子分里外两间,她现在所在的外屋摆放的家具简单,仅一床一桌,而床上的人盖着几层厚被子,随着他爬起动作拱成小山。
“哎呀,辛苦了呢,我们莫文姝大姐头竟如此体恤人心,智勇双全,还——”
莫文姝本就蠢蠢欲动的怒焰仿佛被添了柴,蹭的一下窜上头顶。
“行了行了!废话少说,我已经听腻了。我不想在这个世界是被你气死的,你闭嘴安安静静喝完再睡。”
对方身上的被褥滑落,她一看那头白发与褪色般的无神双眼,还是把‘最好睡死过去’这句吞回肚中。
三年时间,她见证一个强健有力,活蹦乱跳的陆柳鎏迅速衰弱,黑发转白又瘦成竹竿暂且不提,其视力、呼吸、消化等各个功能都逐一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