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巫景曜直起身朝上方打了个手势。屋中各处没有变化,唯有飘散空中的青烟一瞬偏移方向。陆柳鎏虽没武人耳听八方的功底,可有自己的动物优势。刚才眨眼的时间里,他感知到至少三人离开这间房。从隐藏气息的方式和身法来看,那应是星魂阁中的影卫。
“那么接下来·······”
巫景曜目光重回到陆柳鎏身上。
“你还记得关于你自己的身世来历么。”
与一只鸟用如此庄重严肃的神态交谈着实荒诞,但这并非巫景曜将影卫派遣到院外的真正原因。他必须保证接下来的谈话,只有他和雏鸟知道。
“我吗?”陆柳鎏漫不经心的回答着,“我一直待在笼子里,然后被你那猪头弟弟带来了呀。”
“可还记得父母家人,或是······任何事。我并无恶意,仅是为了你的安危。”
巫景曜的态度很不同寻常。这叫陆柳鎏也不由得正襟危坐,认真起来。他只知道自己是货真价实的‘九星玄踏雕’,也从虞烨霖口中听到某些相关的传闻。此外一无所知。
“怎么,我有什么危险的地方?”
巫景曜捧起雏鸟,刻意使自己能与对方视线平齐,让陆柳鎏能看清他表情眼神的所有变化。而他说道。
“你的血,也许不止是血,拥有难以想象的奇效。”
当时他只是意外饮下一小口,这些天日日调养搭配运转内力,体内各处经脉竟重回往昔活力。子、午、酉时内力不再紊乱,单剩下双腿会偶尔隐隐作痛,但这是受损的筋骨在自我愈合,不消几日他定能再次行走如常。
对于急需恢复的他是如同天降馅饼的喜事,可对初生的九星玄踏雕而言,却是致命的危险。
刀光剑影的江湖上多少人都盼着此等神物出现。届时,一日内提升功力,突破多年瓶颈,乃至挽救走火入魔、武功全废之人都将不再是天方夜谭。正如星魂阁因有秘法灵药才会一直被多方势力觊觎。
“嘎啊?!——”陆柳鎏一颤,猛地缩起脖子,“那你要把我炖了吃,还是要把我锁着当永久药材?”
他可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一味灵药,怪不得这江湖上都灭绝了。怕不是早被那些个开山大师抓光吃光,成就武林绝学吧。
巫景曜眼眸含笑,用手指为雏鸟顺了顺毛安抚道,“不会。我不是答应过你了,今后我会养着你。这个秘密我不会让除我们外的人知道。”
余光瞥向砸坏掉的鸟笼,他又补充道,“前提是你得乖乖的,别到处乱跑,又不知分寸的叫唤。”
陆柳鎏对这哄骗小孩的口吻不知作何感想,他沉默着踩实对方的手掌,爪子上的小勾挠得巫景曜掌心与心间都痒痒的。左思右想,他能顺利留在巫景曜身边是好。拥有灵药属性的这具身体对巫景曜百利而无一害,至少间接避免星魂阁未来群龙无首,惨遭横祸。
“好吧,”陆柳鎏答应了,“但我先说哦,你要拿我做药的话,要轻一点哦,很轻很轻的那种~~”
边嗲声嗲气地说着,他边发挥自己的团子优势,使劲撒娇打滚,为自己塑造好居家必备,旅行必带的绝世萌宠的光辉形象。完全忘记前两天他其实已经把这形象败完了。
他这一蹭一滚之后,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意外。他灰色的羽毛飘在空中,多数落在被褥上。本来能用蓬软羽毛加分的身体只剩短短的一层薄毛,远看像极了扒光毛后放热水里烫的‘走地鸡’。
而近看后,完全就是。
他秃得十分突然。
陆柳鎏:“······”
其实在陆柳鎏打滚时巫景曜就想提醒,现在是多数雏鸟的换毛期最好少做大动作,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一下子掉个干净,之后连飞都飞不起来。可看着缩小一倍丑了十倍,目瞪口呆的小家伙,他很没心没肺地抿了抿嘴,迅速别开脸。
巫景曜:“噗哈——”
院中待命的五名影卫都躲藏在不同角落,思索着何时才能继续保护阁主。然而艳阳下他们没等来传唤,只闻得阁主屋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
“呃啊啊啊!!我的、我的毛!我不承认这丑比是我,我不管你要帮我把他粘回去,粘回去——”
这声惨叫令几人瞬间跳到一处草地,他们刚把手搭剑柄上,却又听阁主无奈而宠溺地说道。
“是是是。我帮你粘回去,全都粘回去好不好?乖。”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坏得很,你刚刚怎么不提醒我,你居然、居然还笑我?现在还笑?!咳~~呸——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