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昨晚入睡前他满脑子都是想问狐仙,想告诉狐仙的话。
在玉佩视角里,陆柳鎏伸着懒腰。欣赏够了陆澄泓纠结犯难的模样,他幽幽地又开口道。
“想清楚了吗,我刚刚说的。”
刚才?
刚才说了什么?
迷惑不过三秒,陆澄泓立即自觉的捡起手机。他翻出了联系人的页面,却看着那个名字迟迟点不下删除键。
痛失父母的时候他在墓前泣不成声,是谭天弘抱住他柔声安慰,承诺今后他们就是唯一的家人,互相照应扶持。十四岁之后他一度消沉荒废学业,谭天弘也不强迫他,而是考虑他的心情,请家教。有时忙到抽不出吃饭的时间,还不忘回家看他一眼道晚安。
经历过昨晚的大起大落,他可以说是豁然开朗看开了许多,但唯独对谭天弘,永远摇摆在一个界限。
“狐仙······大人,如果我——”
“没有如果!”
陆柳鎏又快被这优柔寡断给气死了。看来他昨天确实没能成功把人打醒。
早知道就该再狠一点。
他不禁反问道,“怎么,就这样的男人你还舍不得?”
“不是,毕竟天弘哥他也因为照顾我这么多年,他也是真心······”
“照顾你这么久,然后别人一糊弄就信了,嗯?这么舍不得他,他是跟你一个姓吗?”
陆澄泓说不出话。
陆柳鎏更不想说话。但他必须快狠准的戳破对方最后的幼稚美梦。否则,这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到头来还是会重归旧路,难说人家渣男勾勾手指又舔上去了。
“想说什么,说。我时间有限。”
听陆柳鎏这么说,陆澄泓颤抖着坐下,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不想在狐仙面前语无伦次,丢人现眼。
“也许、我想也许是他误会了什么。因为我之前处理那些事的方法并不是很好。梁哥都私下质问我,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估计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吧。还有告别演唱会上的意外,初然跟我的站位太近,舞步又复杂,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的确是我太专注,反而把他挤下舞台。”
“嗯,然后呢?”
陆澄泓先是哑然,继而低头嗫嚅道。
“那时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发生那种事天弘哥一定很生气,他第一次对我那么凶,我也有点倔强。没来得及好好解释或道歉······”
越说,陆澄泓心里却越来越没底。
回忆的螺旋重回一点,他心里有个存在许久的声音在告诉他。
“是他故意摔下去。”
呢喃脱口而出的瞬间,陆澄泓错愕的捂住自己的嘴。指腹压住自己干裂的上唇,他胸膛起伏得厉害。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掩饰着他最不喜对人展露的愤怒与嫌恶。
没错,是晏初然故意的。他们排练搭档了那么久,为期一周的彩排也顺利通过。
当不可能发生的意外发生后,它便已不再是‘意外’了。
屋内死寂得压抑,陆澄泓握着手机的力道时紧时松,最后他弯下腰捂脸,在肩膀剧烈抖动中低笑不止。
还有呢,还有谁?又做了什么?
和昨天相比,今天的陆澄泓仿佛又破开了一层壳,但他藏匿在深处的内核,依旧是外覆柔软棉絮的。
这次动手删掉几位联系人时,陆澄泓毫不犹豫。这是他是私人手机,保留他愿意留的人就足够了。省得碍眼。
平复心情后他视线一转,再次看向桌面上的玉狐。
“狐仙大人,你、您还在吗?我、我还有好多话想问你。”
但撑不住的陆柳鎏,只能让陆澄泓再一次失望了。不过光是他短暂出现的几分钟,足以令陆澄泓改变心意。
并且,测验成效的时机来得非常快。
当陆澄泓船上米色的风衣外套时,他家的门铃被按响了。透过猫眼一看,外面是面色凝重的谭天弘。
知道他这个避难住所的人不多,搬进来时他只告诉梁哥,而谭天弘是帮他运行李又替他收拾房屋,因为他习惯了被安顿、安排好一切,生活全由谭天弘或私人助理打点。这也导致半月未见,他的房子无人打扫,某些堆放物品的地方狼藉得像个垃圾场。
如果以后狐仙大人一直在这的话,那他还是要尽快收拾了。
从来没有主动打扫房间想法的陆少爷,看着乱糟糟的客厅点头决定着。
往日看到门外是谭天弘,陆澄泓绝对会迫不及待的小跑着开门。这回透过猫眼看清来人,他头一转就走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