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林府贴出了招收会武功的家仆的公告。王一新嗤之以鼻,多余的又喝不完,让他占占便宜怎么啦?
体力却已然没法大费周章地为小狗蛋取奶,思来想去,明日正是林府乐善好施的固定日子,他打算乔装打扮成乞丐凑上去,与广大百姓分一杯羹。
脸皮这东西,他向来是不要的。从前在那人面前,还是得装一装。如今他什么脸皮林则仕都不会再看一眼,自然更是抛诸脑后。
他如意算盘打得不错,拿了个极大的碗去盛,还不忘叮嘱道要稀一些的。大勺子满载着希望正要舀第二勺的时候,林则仕从那门楣中走出来,冲着众人露出一个微笑,温柔地喊道慢慢来。
王一新怔楞着,将脸上的那块布遮挡得完全些,心里思索着,他心狠的样子只有自己能瞧见,这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
他辛辛苦苦排队的稀粥,被家仆一个不小心撞翻了,他恼羞成怒掀开破布,恶狠狠地看着那位家仆。负责舀粥的那位仆人赔着不是,说林府添丁,老爷大喜今日的粥便多了些,指不定下一轮也可分到些。
他只好气冲冲地走到队伍后头,方才侵倒的粥在碗底还剩了些。他犹豫了一下,顾不得这是在大街上,将碗放到嘴边,用舌头舔那米粒,将里面所剩一些浓稠的粥水吸个干净。
光这样,他便有些满足了。
可下一刻又禁不住暴怒,排到他时,竟然刚好便没有了。林则仕似是有意无意地望了他一眼,家仆笑道,“实在对不住,今日已经没有了。还望各位下次来早些。”
众人皆散去,唯王一新留下来。他说道:“你的勺子上还有一些,给我吧。”
不习惯做小伏低的人,做起来十分别扭。家仆将整个锅底刮干净了,竟还真的剩下一点舀到他碗里。他也不言谢,转身就走。
走得没多远,就在林府斜对角,望着只有几颗米的稀粥发愁。
那晚宛若润玉的声再次响起。
“身体可是好了。”
王一新抬头看那人,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他。
那人也不恼,解释道:“那晚你一直喊着小柿子。”
“啊……”王一新恍然大悟。
他蹲下来,瞧着王一新的碗底,才过了几日,那晚辛苦生子的人便苍白得不能再苍白,只淡淡道:“怎的,饿了?”
王一新想逞强,肚子却适时得响起来,口里问道:“你可有什么法子,可以弄来母乳?”
那人愣了愣,望着他瘦得只剩骨架的脸,随即嘴角微扬:“自然是有的。”
王一新捧着碗站起身,一身粗布麻衣却不失风度。
“你可还缺摘草药的?”
那人还未来得及回答,王一新抢先道,“你不回答我便当你默认了。三二一,好,你默认了,我替你摘草药,你替我弄点吃的给小狗蛋。”
“小狗蛋?”
王一新露出牙齿,骄傲道,“我儿子。”
“哦,德春堂,薛久加。”
当晚是约定的日子,林则仕百般不情愿地莅临小茅屋,与他例行公事般行房事。王一新疲累得想阻止他,几乎那句我根本没有对你下药就要冲出口,但终归还是烂在了肚子,任他来回翻云覆雨。
撒了一个谎,便要一直撒下去才是。而他不知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理由能留住他。
那一番如行刑般的折磨,终于停歇。
林则仕像往常那样穿好了衣裳走到门口,王一新眸子仍紧迎着月光望向他的背影,那一缕幽光打在他身上,倒是潇洒无比。只见他又倒转回来,从衣袖里拿出药膏,大力地将他掀翻趴着,他闷哼一声,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林则仕掀起他的衣裳,先是抚摸了一遍他的后背,所经之处火辣与痛楚交错,寒凉的指尖似乎有种魔力。
王一新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背上一片冰冰凉凉,而那人,不知何时早已离去。
第三章
天未大亮小狗蛋儿咿咿呀呀地哭起来,王一新眼皮实在是睁不开,身体酸胀不已。
撑起身将被子掀开,动一动都觉得难以启齿的地方有些难以启齿的伤痛。
迷糊地睁开眼,柴火架空里间放稻草,稍一点燃便熊熊业火。早起天凉,他吸了吸鼻子蹲着看火,将昨天讨到掺着零星米粒的粥水加了勺水。蹲得腿麻一软屁股着地,顿时表情纠结,龇牙咧嘴地疼。干脆坐到地上,小狗蛋在里头嗷嗷地哭,哭得他一阵心烦。
王一新用一个小勺子顺着方向摊凉,小狗蛋哭得越发凄惨。他只好将碗放下去安抚他,小狗蛋倒腾着腿,王一新才想起他似乎很久没有给他换尿布了。方一掀开正要换时,小狗蛋爽爽地拉了一泡尿,那泡尿射得他脸上暖暖的烫,立时令他爹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