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久加笑了笑,将小狗蛋递给他。
“确然是不需要的。”
林则仕胸中怒气汹涌翻腾,偏偏王一新摇摇晃晃地指着他,笑嘻嘻地说:“你怎么那么像我的小柿子呢?”
林则仕一边扶着他一边抱着小狗蛋推门而入,将小狗蛋放到床上后,王一新指着他又说了句:“你怎么那么像我的小柿子呢?”
“你怎么那么像?”
林则仕扶着他时发现他衣裳湿透,整块背就没有干透的地方,想起他背伤未愈,正打算替他换身衣裳,在一眼望尽的小茅屋里,林则仕没见着能穿的第二件衣裳。他只好将王一新的衣服换下,脱了自己的给他换上。王一新的手却不安分,两根食指对着林则仕的两边嘴角用力撑起,迷糊道:“我的小柿子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今儿个小狗蛋满月,喝!喝!开心点!”
“你不是小柿子,他都不会扶我,不会看我,不会听我说话,也不会抱小狗蛋,你不是他……”
林则仕听着他的胡言乱语,不耐烦地抵住他越靠越近的身躯,抓起他瘦弱的手腕,阻止他进一步的毛手毛脚。王一新挣扎道:“我痛……”
王一新扑进他怀里,可怜道:“你帮我……帮帮我……”
林则仕对上他的眼眸望了他半晌,愤愤然放手恢复一脸淡然。
“小柿子……”
他对着空气轻声喊道。
“小柿子……”
声音里带有一丝哭腔。
“小柿子……”
林则仕从未听他哭过,尽管在那般决然的话语之下。
“我难受……”
站在远处的林则仕愣了愣,王一新伸出细弱的手臂。
“在梦里,抱抱我……我难受……”
林则仕停在原地听着他的哽咽,他甚至有些不信他,以为他又要耍些阴谋诡计。
王一新手臂伸久了酸痛垂下,一脸木讷的笑了笑,傻兮兮说道:“你连在梦里都不要我啦,嘻嘻。”
林则仕眼眸有些酸涩,走上前去狠狠拥入怀里,却倔强得不发一言,王一新消停了半晌,才木然地埋在他肩窝,喃喃嘟囔道:“这梦不要醒多好……”
第八章
梦醒终有时。
王一新揉着脑袋醒来,床上的被子不知何时掉落到地上,怪不得凉飕飕的。
昨晚不是在吃酒吗?
他用力地拍拍脑袋,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小狗蛋正乖乖地望着茅草屋顶,眼珠子悠悠转来转去,小舌头向嘴唇舔一圈,见到王一新凑到他面前兴奋地四肢收紧又张开,小腿胡乱瞪着。王一新每回瞧着他的腿心里一阵内疚,刚出生还是小胖腿啊,一个月折腾下来只剩骨头了,抱起来是没那么费劲儿,但小狗蛋一瘦,他就本能的心里不舒坦。
他笑着抓着小狗蛋的小腿。
“狗蛋饿了?”
小狗蛋忽然扁了嘴巴,呼吸急促地嚷起来,王一新笑道:“你一个人玩得好好的,现在是怪我打搅你吗?”
小狗蛋已经咿咿呀呀地叫起来,王一新在门前散落一地的大米抓出一把放在锅里熬,替小狗蛋换了干净尿布,陪小狗蛋玩了会儿,粥便好了。熬出的粥稀得像水,可小狗蛋依然吃得舔舌头。
要将小狗蛋背上身时,才发现自己今日这身衣裳,不是自己的衣裳。昨日在薛久加那喝酒,莫不是自己喝醉了吐了他一身,他无可奈何地给自己换上他的衣裳,然则他也跟林则仕一样,都喜欢穿白衣装潇洒,王一新凭着自己的经验想得顺理成章,又情不自禁地鄙夷一番,知道这素净的白衣有多难洗净吗?这些个文人雅士,净爱装门面。
晚间去到德春堂,今日病人不多,学徒也早早归家,铺里只剩薛久加一人。
王一新一走到里间,立马将小狗蛋放下喂他奶吃,小狗蛋紧闭着眼,嘴里吸吮着母乳,王一新骂道:“你真懒。”
薛久加捧了一碗黑不溜秋的汤药放到他面前,碗里还冒着腾腾热气,说道:“待会把它喝了。”
王一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薛久加淡然道:“最近研究新药性。”
王一新挑眉,立马捧起来一口灌进去,“那找我就对啦。”
薛久加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里头可是加了极苦的药材,王一新也没问这药是毒是补,一声不吭地全数喝下。薛久加盯着王一新,王一新自顾自地挽着衣袖随意地擦了擦嘴角,随即才想起这不是自己的衣裳,脏了一个角。
“呀!脏了,洗干净还你。”
“还我做什么?”
王一新在心里碎碎念,脏了一点就舍弃不要,当真是……当真是……不可理喻。
薛久加将他的不满看在眼里,上下打量他一遭,指着床榻命令道:“去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