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姐姐,阿春姐姐?今日的铜板还没给我呢!”这人居然在外面敲门喊了起来,反倒把江阔一吓。
呆子原来是在狗洞里找铜板,不见铜板就直接敲门喊了。还好是他在这里,若是脾气暴躁的卢师兄只怕会直接开门出去捏断这呆子的脖颈。江阔正暗叹呆子命不该绝,敲门的声响却是越来越大。
江阔被他吵得无法,从怀中摸了十个铜板出来从狗洞丢出去。
丁零当啷的几声铜钱声掐断了呆子的叫门,小樵夫毫不在意这种居高临下欺负人的付钱方式,反倒高兴地蹲下来将铜板一个个捡起来吹干净收到钱袋里。隔门听着声响,那钱袋里只怕也没几个铜板,这呆子还真是穷的响叮当。
拿到了钱,小樵夫乖巧地道谢:“多谢阿春姐姐。”
说话间呆愣的脸上露出三分笑意,身上的瘦弱和病态之气一并被这笑敛去几分,直挺的眉骨连带着那双眸子竟瞧得出一些清秀的味道。捡了钱直起身子来也显得身量挺拔,瞧着比江阔还高几寸,方才只是被那担柴压弯了腰。
呆子樵夫心满意足地扛着空担子离开,江阔叹了口气,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
真是不记教训!多少次都不肯改这心软的毛病。
天色见亮,乌衣巷中的人家过完胆战心惊的一夜,总算有胆子大的开门露头。巷子口倒地的一队守卫已经说明了一切,刘府前门后门连同侧门都是大开。
秋风寒凉,府中涌出的血气也是冷冰冰的。
“快快······快去报官!”
喊出这话的人几乎瘫软在刘府大门口,墙上硕大的明月细柳徽已经发暗,催命符一般正对刘府大门。府内外所有的护卫都只有脖颈一道血痕,倒地之处都已被血浸透,许多都是死不瞑目。
话落地许久都没有人敢动,那人正想回头催促,却惊觉,被灭门的这一家正是金陵知府。
哪里还有官可报?
第2章 截杀
任务完成,江阔在城中接应的地方交了差,挂了牌趁着天亮城门开便往城外去。
金陵城内的所有人都还伸长脖子等着刘府的后文,现下大约剩余的护卫也都赶到刘府门外了,可惜,除去一地尸体,什么都没剩下。几人一同出来的,南吕和卢师兄负责将刘究府上的信件和印信都带走,另一个不怎么说话,但动手很利索。收尾是江阔自己分来的,四人中,他虽不是最讨喜的但却是最省心的。
他知道,南吕和卢拾必然已经南下了。
出城后,他在一家摊子上吃了两碗馄饨和一个肉饼,熬了一夜,饱餐一顿最是舒坦。刚打算走人,他听见隔壁有人议论刘家的事儿,穿的像是个客商,大约也是清早赶路。这客商能说会道的,将乌衣巷口的徽记,刘府的惨状描述地很是仔细,摊上坐着的人都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
丢了几个铜板在桌上,老板正听得入迷也不来收,江阔自顾自走了。
差事既了,他可以走得慢些,离了金陵地界再找马或者寻个渡口坐船回去就行。他慢悠悠地走到郊外,眼见着杳无人烟,可背后却冒出些发毛的感觉来。
有人盯着他。
十二楼的人本就各个都是江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在楼中你死我亡是常事,在外便更是家常便饭。
这些年来十二楼树敌不少,有名的几个长老更是常年挂在悬赏令上,他们这些弟子也常遭到好汉的截杀。驱邪扶正,惩恶扬善,江湖里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套。
郊外是一片平地,江阔不好跑,盯梢的人也不好露脸。脚步一顿,江阔随便挑了一座山就冲着山上林子里去,他在门中只能算功夫平平,功劳更是少得可怜,但不代表会在外面受人欺负。江阔的隐匿追踪之术自成一派,但凡入了林子,二十年的老猎户也找不到他。对方来意不明,不好随意动手,而且昨夜已经够了,他吃的有些撑不想在这时候杀人。
山路蜿蜒,江阔随意在路边拔了一根甜草叼在嘴里。身后的动静和细微的鸟鸣声重合在一起,若是常人估计根本分不出来,但他耳力过人,听出跟着他的起码有三人。
江阔心想:倒是看得起我!
这边山上有个破败的小屋,是猎户的屋子,没什么人来日常只是堆放着些柴草,门栓都没有。翻过这座山有条小河,那河往东便是金陵城外的渡口,来往船只很多。
江阔打算将人引到那屋子里去,打得过便打,打不过也方便他跑。
走到半山腰,三人中的一人已经摸到江阔前面去,树叶摩擦的声响中江阔猜那人的轻功很是出色。直到看见小屋的影子,江阔将嘴里的草吐了,拔刀出鞘,凭空一斩,小屋的木门不堪重负轰然倒塌。屋中果然一道人影狼狈闪过,转瞬间便不见踪迹,只剩下一个简陋的门框咿咿呀呀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