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好好玩几日,乖乖等着大人回来~”崔敛临行前背着人给江阔塞了一枚玉牌,是金陵城中最大银号的信物。
南吕骑马跟在车队里,听见崔敛说的话,看向江阔的眼神也露出几分异样来。江阔忍着翻白眼的力气抱拳送行,若非南吕看着,他会直接用这玉给崔大人的脑袋上砸一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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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又成了自由身,江阔也在城里闷够了。
崔家的车队刚出城,他便回屋收了细软包裹甩了盯梢的眼线,直奔城东。
这个时间正是吃饭的时候,他曾交代齐叔,若是阿七来送柴要记得留他吃饭。到客栈的时候果然在后院找到了人,厨娘喜欢这样的傻小子,每次都给他开小灶做好吃的。
阿七正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面,身上穿着江阔给他买的冬衣。养了这些日子,总算多长了几斤肉,人也瞧着开朗机灵了不少。
“阿七。”听见这声叫,坐着吃面的阿七放下筷子就跑过来,抱着江阔一个劲儿地笑。几日不见,这孩子学的一身狗脾气,一见面就抱着蹭个不停,还傻呵呵地笑着要哄一哄才肯放手。
厨娘见江阔过来了,笑了笑,又进厨房去给他做饭。
第二碗面做好的时候,江阔和阿七已经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将外面那碗面吃完了。厨娘端出来的手,阿七不知趴在江阔耳边在说什么悄悄话,二人嘴角都噙着笑。第二碗也是两个人分,大冬日的,两个人连汤带面都吃了个精光。
十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其实已经错过祭奠的日子,但江阔有一桩事搁在心里很久。
江阔带着阿七进屋,他问:“阿七,你想不想跟哥哥出去玩?”
阿七点点头,挺高兴的,又问:“去哪里玩儿?”
江阔又问:“去苏州,哥哥小时候住的地方,你去不去?”
“去!”阿七很快给出了答案,但随即又拉着江阔的手补充,“哥哥去,阿七也去。哥哥不去,阿七也不去。”
江阔想过了,阿七没有亲人故友,待在金陵虽然也好,但到底不够安全。常青客栈是他拿来给齐叔养老的,齐叔安稳度日即可,但若是遇上什么麻烦,只怕难以自保。江阔常年在外,若是没在金陵,那阿七便等于没了庇护。更何况,他如今算是被崔敛盯上了,若是那疯子又发起疯来,他自然可以跑但若是他查到客栈和阿七,那就糟了。
趁此机会,不如干脆把阿七带回苏州去。
下了决心,江阔便带着阿七出门去置办衣裳,又买了些吃的喝的,下午包了船二人便动身往苏州去。
冬日里虽寒冷,但水路还是好走的。又是年下,来往的商船很多,一路上都不算寂寞。江阔包的是快船,花两倍的价钱,船工四人两班倒,用不了几日就能到苏州。两层船舱,下面是船工的,上面是江阔和阿七的。
阿七像是没有坐过船,一上船便一直趴在窗边看风景,也不嫌冷。江阔二话不说抖开棉被将人裹起来,又拿了汤婆子塞进他怀里。裹成个粽子一般的模样,阿七在被子上蹭了蹭,又蹭进江阔的掌心。
船工以为他们是哪家的小公子着急赶回去过年,江阔打赏给的多,他们伺候也尽心。每日都是笑呵呵的,管江阔叫少爷,管阿七叫小少爷。听到他们这般叫阿七的时候,江阔还愣了一下,但转头看看阿七才发觉出他身上的变化来。吃的饱了,穿的也是精细的衣裳,从前的呆呆傻傻现在倒是变成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可不就是小少爷。
而且他还总喊哥哥,那些船工将他们当做兄弟。
江阔体格好,又是经年练出来的,便是冬日也习惯了穿单薄的衣裳。但阿七怕冷,像猫儿一样,总是喜欢躲到暖和的地方,且养得熟了又变得很粘人,冬日里恨不得整日缩在江阔怀里。
也不知从前是怎么过的。
相处日子久了,江阔发现阿七其实生的很不错。头发束起后露出眉眼,眉骨平整,鼻梁挺拔,那双眼睛瞪圆了乖巧可爱,闲散时竟也能瞧出一种淡然的性感。盯着看了一会儿,江阔总忍不住去瞧他的薄唇,唇色很淡,方才被茶水烫了一下,此刻下唇红了两分。柔软湿润,说话间能看见齿缝一闪而过的舌尖。
回过神来,江阔觉得自己昏了头,咳了两声将桌上早已凉透的茶灌了下去。
难不成是被崔敛那厮带跑偏了?
第9章 老宅
苏州,已是久违。
江阔睡熟了,夜间行船走得比白日里慢一些,水声也轻缓。楼下的船工烧着炉子烫酒,时不时说两句话,也都是压低了声音的。阿七在黑暗中睁开眼,窗子漏进来的那一点月光只够看清江阔的脸。其实,他待在金陵和苏州没什么区别,不过他没有料到,江阔会愿意带着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