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都不知道，爷爷病情已经这么……
“阿南，来了啊。”陆老爷子作势就想撑起身子，陆之南赶紧走上前扶着他的手臂，将他身体扶坐到床上，用枕头垫到后背。
陆之南看着老爷子缓好后，才开口：“爷爷，怎么没听您说……”
陆老爷子知道他话语里的意思，只淡淡笑着开口打断：“我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这是早晚的一天，今天叫你来，爷爷是想趁还有精神，郑重地和你说声，对不起。”
一向庄严肃穆的老人，此时气虚孱弱，再看不出往日的陆家顶梁柱模样。
陆之南听到那句“对不起”，只以为是在代替他那个形同虚设的父亲说的，也没多在意。
“爷爷，您安心疗养就好，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难道你不想等着抱曾孙了吗。”
陆之南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神情不似往日对外的沉着冷静。
谁知老爷子听到曾孙二字，果然精神了许多。
但始终有气无力，自己最知道自己情况，还是忍痛开口：“爷爷可能不能再陪你走多远了，阿南，你现在身边有顾清拿丫头，爷爷也算是可以无憾地走了……”
还陆之南开口否定，就继续自顾自地说着，似交代般，一次性说了比通常一周的话都还要多。
“阿南，别恨你父亲，他也是被婚姻捆绑才成了这样，只是从小苦了你，以后你就别在意他在外面的死活，就当陆家没有这个人罢。”他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才苦尽甘来的孙子，在未来还带着恨。
而自己那个儿子，在这么多年的不管不问中，也早已寒了心。
陆之南听完爷爷的话，虽然他早已没把那人当父亲，但听到爷爷这样说，还是点了点头。
“这几年你都做得很好，是爷爷对不起你，对不起顾清那丫头，才让你们分开这么久。”
老人看出了自家孙子眼里的疑惑，随即拉住他的一只手，将枕头下早已准备好的录音笔，放到他手心里。
“阿南，好好待她，有她爱你，爷爷走后也能放心，全当是爷爷对不住你们。答应爷爷，过去就让它过去了，你的母亲，始终是陆家愧对她，成了联姻的牺牲工具。现在你已经羽翼丰满，我不求你能和高瑶和平相处，但也不要再做其他的……”
别再伤害，徒增心里反复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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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将近十二点，陆之南才从老宅回到家。
开门，就看到躺在沙发上等他等得睡着了的小女人，心里却不似往常的幸福平静，只觉得心中有个压抑的巨兽，没有出口，没法宣泄。
顾清感觉到身旁有人坐下的动静，就这样惯性地闭着眼，坐起身，准确无误地拱进了男人怀里。
只一秒，便睁开了双眼，“嗯？你喝酒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闻着他浓烈的酒气，心里是肯定句。
陆之南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笑意不达眼底，带着某些看不清的情绪，“嗯。”
“心情不好？”顾清透出担心，他有应酬从来都会和自己说，而今天没收到他任何消息。
她只以为是工作里太忙，但现在看来……
只能说明，酒是他自己想喝的。
“嗯。”
又是只有一个字的回答，顾清回抱住他，顾清感受着他怀里的体温，不明所以。
能让他一个人喝闷酒的原因……
难道是，公司出了什么大事？
“陆之南，发生什么了？”
没听到他的回答，顾清随即将人慢慢推开来。
男人眸中有些许醉意，一双湿漉漉的双眸就这样深深地看着她，情绪翻涌，却不知如何开口。
顾清少有见他对自己如此严肃的模样，不确定地开玩笑道：“没事的，公司要是出事了也还有我，你把顾氏拿去，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嗯？”
换做别人，要么觉得说这话的一定是个有病的恋爱脑，要么就是惯会画饼的PUA大神。
只有陆之南知道，她玩笑话里的认真。
感受到她的担忧，他将人又紧紧抱在怀里。
顾清没有催促他，良久，才听到一阵闷闷的哑音：
“你当初……是因为什么才离开我？”
顾清原本担忧的神色一僵，拍打他后背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问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是因为高瑶，和爷爷吗？”
顾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想承认，但又不愿意对陆之南有任何期满。
而陆之南在她没有回答的沉默里，确定了答案。
男人瞬间卸下了所有力气，将人放开，瘫坐在沙发上，许是醉意，让他嗓音慵懒低沉中夹杂着破碎感。
“你之所以闭口不谈，是因为我，你不想让我和爷爷反目，也不想让我有任何负罪感，而你受的那五年苦，源头实际上也全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