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裴霄确实是这么想的。他这个父皇对母妃有情,却终究抵不过背后的龙椅和权柄。想知道皇后是否真的蓄意下毒,在找到揭开卢怀仁和工部尚书之间的关系前,恐怕是无从下手了。
牵扯皇后和兵部尚书已然够棘手了,自己此时如果把卢怀仁说出来,皇上很容易就能查到他们这些年私下来往的事,风险太大。
“但这玉佩的主人,还望父皇能替儿臣找出!”裴霄按下杀心,决定暂且忍耐,等抓到卢怀仁和工部尚书勾结的确凿证据时,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裴霄从来都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
想起母妃生前被血络络花折磨的痛不欲生,裴霄悲从中来。
母妃,您在天上看着,霄儿一定叫这群蛇蝎心肠的歹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朕会派杜长风继续彻查,一定把那个进献毒物的假医士抓出来,凌迟处死!”昭德帝有心包庇皇后一族,却又对裴霄存了一份愧疚,便只能让那‘肇启先生’出来给他撒气了。
裴霄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心底冷嘲,面上却感激恭敬,长拜不起,“谢父皇。”
第34章 拜见容王殿下
昭德帝又赏赐裴霄好些珍宝,才放他离开。
“殿下,奴婢想去看看义……余梦来。”回到宿云宫,福安公公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余梦罪孽深重,奴婢不敢为他开脱,但……”
“知道了,你去罢。”裴霄知道福安和与何显(余梦来)的往事,并未阻拦。
福安公公谢恩后,换上夜行服偷偷潜入了天牢。
“义夫,许久不见了。”福安公公只比余梦来小两三岁,但因为余梦来当年的身份,这才认了父子。
余梦来被破戒了这多天的大烟,此时烟瘾已经断的差不多了,只是身体亏空太久,看起来有些虚弱,“是柳戮啊。”
“儿子现在叫福安,宜妃娘娘亲自赐的名儿。”福安公公只见过余梦来易容成何显的皮相,此时看着他原来的相貌,有些不太习惯。
“福安……好名字。”
“您当年染病假死,就是为了给娘娘报仇?”
“没错。我入宫之后身体残缺,不敢有什么妄想,只想守着她护着她,叫她过的快活些。”余梦来与福安公公认识很久了,心中从不设防,“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义父可知,这次奉旨捉拿你们的那位皇子,就是娘娘的儿子。”
“嗯。当时在青州的时候还没注意,这两天回想起来……像,确实很像。”
“那义父又是否知道,当时在槐宁镇,殿下被朴阳教的堂主设计,服下了凝香露,深陷执念,一度自伤。若不是叶将军帮他戒了瘾,恐怕如今就和您一个模样了。”
余梦来细眉拧紧,双手颤抖。
“您想为娘娘报仇,却没有惩治买卖毒物的人,而是把气撒在了圣上和南苍百姓身上,最后还阴差阳错地害了娘娘的孩子。您糊涂啊!”福安公公陪在裴霄身边十余年一路看着裴霄长大。一开始是为了报恩,后来确是真心的把他当成了自家的小辈般爱护。看见裴霄因为前尘旧事受难,心中很不是滋味。
‘噗’一口黑血从余梦来嘴中吐出,泪水纵横,垂首不语。
福安公公后退两步,给余梦来磕了个头:“义父,圣上已决定将朴阳教众人秋后问斩。你我相识一场,也曾救我于水火。此恩柳戮没齿难忘,待您身后,儿子定设法替您送终。”言毕,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再说昭德帝,裴霄走后,他下了死命令,严禁御书房的消息外传。后又让杜长风亲自前往工部尚书府,细询‘肇启先生’一事。
但当年卢怀仁出入尚书府时特地易了容,为了对朴阳教主故弄玄虚,才假作‘肇启先生’,对尚书和皇后那边是否表明过身份还未可知,故而杜长风此行大概率是白费力气。好在裴霄本身也没对杜长风抱什么希望,毕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圣上所谓的审问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也没打算靠杜长风来拉卢相和皇后一族下马。
日夜如流水般匆匆划过暗潮涌动的京都城,转眼又到了七月。
昭德帝为了让裴霄在刑部理事的名头更周全,也为了弥补这十几年的亏欠,在裴霄十九岁生辰的前一天下达了封王赐府的旨意,言及“表独立兮山之上,云荣荣兮而在下”,故赐封为容王。
此言从宫中流出时,又引起了众多猜测和解读。有人说陛下此言表面是说裴霄独立于高山之顶,实则是想让其站在南苍之巅,此为暗示储君之位即将换人的意思;也有人说‘容容’两字乃是烟雾流动之意,结合这两句话来看,就是在说裴霄是山顶之下飘渺的云雾,日后会处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