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如哪里能让她进去,硬生生挡在门前,“嘉嫔娘娘!殿下是一国公主,是金枝玉叶,受万民供养,有她不可推卸的责任,可不只是您眼里的小孩子啊。陛下已经下了旨意,此事便是板上钉钉了,您就莫要再让陛下为难了。”
嘉嫔双目充血,不欲再与刘福如说话,隔着他的肩膀冲里面喊道:“陛下若是真的如此狠心,不如将臣妾也一同送去北荒罢。到时我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啪!”
昭德帝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口,推开刘福如,一巴掌扇在了嘉嫔脸上,打断了嘉嫔的话,“放肆!你听听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来人啊,把嘉嫔禁足,没有朕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嘉嫔捂着脸,满眼不可置信,千言万语都被堵在了心口,只有眼泪簌簌地下。
昭德帝扭头回了寝殿,一把将桌子上的奏折拂到地上。他又何尝想送自己最喜爱的女儿去和亲?但北荒皇帝密信中明言,只要两国皇子公主和亲,愿在北荒万民台前刻字立誓,十年之内绝不再出兵,力保两国边疆安稳。
南苍和北荒打了这么多年,虽说在叶麾镇北军的带领下取得了胜利,但国库粮草早就撑不住了,如今正是安抚民心,充实国库的时候。那北荒的万民台是极为神圣之地,凡是刻在上面的字,都要受到万民的监督,如果做不到,即便是皇室也要被御使口诛笔伐,被百姓唾骂。如果和亲能换来如此保障的话,作为一国之主,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刘福如,去请定国公来。”昭德帝和叶麾相识于潜龙之时,一直关系亲厚,以往每每自己有烦恼,都会去和叶麾谈心。上一次,还是十几年前,为了出兵北荒的事……
叶麾听了刘福如转述,心里有了计较,随刘福如一起入了宫。
“陛下,定国公到了。”刘福如躬身进门通报。
“快请进来。”昭德帝心中烦闷,可算找到了出口。
“臣叶麾,请陛下安。”
昭德帝屏退左右后,亲自上前扶起了叶麾。
“唉,旌羽啊,朕心里烦啊。”旌羽是叶麾的字,圣上在人后常常这么叫他。
“陛下忧心的事,臣大概明白。只是陛下已经做出了决定,便不要在想了。”叶麾劝慰。
“朕也不想一直纠结此事,只是这前朝后宫,总有人来拿这件事戳朕的心。难道朕想送琳儿去那么远的地方?若不是为了给两国安稳寻个保障,朕又何必如此!”
叶麾听刘福如说了万民台的事,对陛下的决定谈不上认同,但也能理解。自己在边关守了十年,朝中的粮草衣物从来没有断过,就是为了让将士们吃饱穿暖,有底气和北荒一战。
然即便如此,驻边将士的辛酸劳累却也没有少上几分。那些年北荒逼得紧,将士们提心吊胆,夜不能寐,生怕自己一觉睡着,就叫敌人溜了进来,失了性命。
如果和亲真的能作为两国和平的保障,他和镇北军也算是直接受益者。圣上作为一个父亲,用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去换和平,叶麾深知此事残忍,但却没有立场去指责这种行为。
“陛下。”叶麾退后两步,朝圣德帝跪了下去,“臣代十万镇北军,谢陛下体恤。”
昭德帝需要的不是安慰,不是劝解,而是认同。他需要有人认同他的决定,需要让人知道他的用心。叶麾与圣上相识数十载,哪里不明白这些。他这一跪,不过是给昭德帝一个心安的理由罢了。
昭德帝连忙扶起叶麾,“好,好,旌羽懂朕。”
送走叶麾后,昭德帝叫了刘福如进来:“嘉嫔那边择个日子,封妃罢。趁着二公主出嫁前,提一提位分,也省的叫人看低了琳儿。”
刘福如连声应诺,心想这定国公果然是个能人,三言两语就叫圣上平静了下来。
叶麾回府后,拎上两坛酒,坐在院子中独酌。
叶清练完功回房时,刚好看见闷头喝酒的叶麾。
“爹,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啊,这么好的酒,不妨邀月对酌?”叶清说着,指了指自己。
叶麾斜了他一眼,“你伤还没好利索,喝什么酒!”
叶清心想,我伤没好利索您还让我练功呢,怎么喝酒就不行。撇了撇嘴,给自己倒了杯清茶。
“爹,是不是圣上和您说什么了,怎么从宫里一回来就闷闷不乐的?”
“爹只是想起了小时候一腔热血和当时的兄弟们说的大话。”叶麾叹了口气,“那时候我和你差不多年纪,每天都想着上战场,立功劳。觉着总有一天,自己能成为定国安邦的大将军。”
叶清笑道:“您现在不就是定国安邦的大将军吗?要是没有您,边境哪有如今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