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早以前就对观星台招兵买马日益做大的格局很不屑,说招那么多闲杂人等没有用,而且容易混进脏东西。”顾采衣苦笑:“这么多年他一直隐居东堂,身边带着的都是你们这些……当年跟着他上战场的旧部,以及在他那里借住的知根知底的朋友。想我坐到了南斗的位置,还会被最亲信的人背叛,真的是……”
他顿了一下,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白遊为什么会在鬼渊出事,这件事我本来没资格细究。因为黎海若之前警告我不要插手,他会全权处理。我乱掺和只会惹他生气,而且我也不认为观星台比他神通广大。我跟来这里本意只是想找回我的学生。
东方胜在一边插嘴:“你不是半路就碰到你的学生了吗?为什么还要上来?”
“因为我发现,他是冒充的。”
东方胜和霜月齐齐一愣。
“一路上我也猜到了冒充他的人是谁,但我不想惊动他,就想跟在他身边将计就计,谁知到了这里,那一整车的凡人需要人开车送下山,只能让他去送。我怕那个冒牌货对他们下手,就请祁姑娘帮忙盯着。”
他看到两人脸色变化,赶紧补充道:“放心,那个冒牌货的实力我心里有数,他不可能是祁姑娘的对手。而且他的目的不是那些凡人,多半会把他们送到山下再乖乖回来。”
两人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
“你刚才说,你没有插手调查鬼渊,也不知道我们的任务,却知道那个冒牌货的目的。”东方胜眨眨眼睛:“所以,那个冒牌货是冲你来的,这完全是你们的私人恩怨,对吗?”
顾采衣的目光看向远处,好半天才轻轻吐出了一个字:“是。”
他轻轻站直身体,转头对两人说:“黎海若是不是决定不再管这件事了,让我把那两个主谋带回观星台?两位如果没别的事,就不用在这里吹风了。白遊的车观星台会照价赔偿,黎先生想要什么精神损失费也尽管开口,我到时会上门当面赔罪。”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霜月和东方胜对视了一眼,答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双马尾女孩原地变成巨大的青鸟,白裙女孩跳到她的背上,向山下飞去。
顾采衣的目光追着那巨鸟,直到变成了肉眼看不见的一点,才微微出了一口气。低头看向趴在他脚边的铜骨蜥。
蜥蜴拼命甩着长尾巴,似乎把自己当成了狗,黑豆一样的小眼睛闪闪发光。
顾采衣弯下身,拎着尾巴把蜥蜴整个提起来,顺着敞开的车窗仍在了副驾驶上。接着他走到被绑着的司机和导游面前,指尖寒芒一闪,那捆着他们的绳子无声落地。
“我不抓你们去观星台。你们想去哪就去哪。”他看着两张惊愕的脸,补充道:“我知道你们带这么多凡人来是为了祭山,至于你们的幕后主使会怎么处理你们,就不归我管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导游在原地呆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扑到顾采衣脚边,一把抓住了他的大衣下摆:“这位大人!求求您救救我!我真的是被他们胁迫来的!我老婆孩子都在那些人手上!现在走了他们肯定也会把我杀了!求求您!我什么都交代!”
顾采衣面无表情地甩脱他的手,丢下两个字:“上车。”
导游感激涕零,飞快地爬起来坐上了后座,似乎生怕顾采衣改主意把他丢下。
剩下那司机站在原地,一脸警惕地打量着顾采衣:“你当真会放我走?”
“你不想跟我走,说明你能保证自己回去之后能活命,至少不是个炮灰。”顾采衣摆摆手:“你要是想报我的不杀之恩,就回去帮我给他们带个话。”
“带什么话?”
“我不想见他。”
说完他拉开了驾驶室的门,这时那导游突然叫了一声:“南斗大人!”
见顾采衣没转头,他就继续高声说:“您把我放走,到底是因为觉得我只是个小喽啰,不值得占用观星台的资源,还是怕我对观星台的人说出点什么?”
顾采衣猛地回头,就见那司机勾起了一个堪称妖异的冷笑,在他那张粗黑平庸的脸上显得极其怪异,接着他转身向山崖冲了两步,直接跳了下去。
导游惊恐地从车里探出头,结结巴巴地说:“他他他他自杀了吗?”
“没有,跑了。”顾采衣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低头钻进了驾驶座。
黎海若有些意外地听完两人的讲述,夸赞道:“不错,很聪明嘛。”
他们在黎海若的卧室里欢聚一堂,除了被放出门满街跑的寒星不在之外全员到齐,祁北斓只比东方胜和霜月晚到了半小时。“壮士十年归”的北斗大人在他老婆的强硬命令下不得不倚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个青瓷大碗,正满脸痛苦地喝第四碗大补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