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小时,杨千秋就回来了,然后两人便出了门。
车一路开到了汉坝的一家孤儿院。
老旧的建筑从外面看起来布满了青苔,房顶上爬满了爬山虎,正绿油油的一片,倒是还盖住了一些被雨水沁黑的墙壁。
门口一个硕大的黑色铁门,好像刚刚刷过油漆,看起来很新,空气中也还流窜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但新的东西在这里就显的格格不入,尤其是和门口旁边立着的一个看守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好像把一件新买的衣服和一件被风吹日晒褪色的衣服放在了一起,按理说这样的对比奇怪的便是后者。
但整个孤儿院里面除了那个新刷漆的大门,其他的都跟那个立着的看守亭一个样,奇怪的就变成了大门。
王伦隔着车玻璃有些失神的看着孤儿院,院子里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老师带着一堆孩子在做老鹰抓小鸡的游戏,走廊上趴着几个说话的小孩。
见王伦没有下车,杨千秋说到:“王哥,不进去看看吗?”
王伦回过神,推了推眼镜笑着说到:“不用,不用进去了,我们走吧。”
“走?不是来你小时候的这个孤儿院吗?都到门口了,咱们进去看看吧。”
王伦摇摇头:“不用,我不是来这里的,我们走吧,到前面那个路口右转,咱们去白云观。”
杨千秋看了王伦一眼,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启动了车。
到了道观门口,杨千秋停好车以后跟着王伦一起走了进去。
道观早些年前就拆了重建了,原来的老住持也已经去世了,林珍死了以后,王伦按照她的遗言每年都来观里给自己求一张平安符,但落款的名字还是留的林珍。
观里新的主持也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和尚,跟王伦也算是老相识了。
杨千秋不知道这些往事,他只当王伦是个信佛的人,所以也就没有多问。
在观里拜了拜,王伦照常的在主持那里求了张平安符,然后又给观里捐了些钱。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杨千秋,看到平安符上写下的字以后,多看了几眼,这个林珍究竟是王伦的什么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一次去一个庙里王伦写的也是这句话。
但周围也有其他的香客,王伦还和主持说这话,他也不好直接开口问,便把话咽下了。
做完这些,王伦给主持道了谢,便带着杨千秋出了道观。
出门后,杨千秋问到:“王哥,那个.......你每次写的祝福语上面落款都是一个叫林珍的人,她是你什么重要的人吗?”
王伦是个孤儿,杨千秋知道,所以也没想过那个人是王伦的母亲。
王伦笑了笑,回到:“她就是我原来呆的那个孤儿院的院长。”说完抬头朝前方看去,杨千秋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从这道观的门口正好可以看见孤儿院那爬满植被的屋顶,还有飘着的一面红旗。
“她跟你一样,是我在汉坝为数不多的重要的人,或者她更像是我生命中担任母亲的那个人一样。”
杨千秋有些意外,王伦对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把谢谢挂在嘴边,想不到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分量竟然还能跟原来的老院长相比。
刚到学校的那会儿,杨千秋也还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当老师的很多事都还不是很熟悉,当时杨千秋去找王伦问问题的时候,王伦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后来接触了好几次也是防备的样子。
直到发生那件事以后,王伦对自己的态度才有了转变,把自己当真正的朋友。
王伦接着说到:“就像你也知道的,我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容易生病,早些年林妈妈还在的时候,每年都会给我来求一张平安符,她去世以后也叫我每年记得给自己求个平安。”
说到这儿,王伦有些难过的笑了笑:“但我这个人,从小到现在就没什么好的运气,我想要是落款还是她,或许还能真的起点作用。”
“那你这次回来,也是想回来看看她吗?”
王伦低着头不说话,沉默半晌才开口到:“算了吧,我现在这副样子不想让她看到,等我好一些了再回来看她。”
上次在酒吧,王伦额头上被玻璃瓶砸的伤口现在已经结了痂,但不知是上次生病有些严重还是怎么的,王伦整个人看起来更瘦了,脸颊削瘦,眼窝凹陷,要不是带着眼镜,走在大街上路人都怕是要多看几眼。
杨千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陈东出狱的消息他也听说了,但昨天见了王伦才知道原来陈东已经去过烟港了,见王伦这个样子,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
但偏偏在这件事上,王伦不让他插手,也不愿意多说其他的。就是杨千秋想帮忙也不知道该怎么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