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鹤亭为了兰月刀思虑一晚,第二日上路的时候,沈愈也有些精神不振的样子,好在已离衡山不远,三人干脆疾驰一日,住到了衡山下的镇上。
弟子大比是整个中周武林的盛事,因着大比的前五名可以直接入选麒麟阁丁字队,挂从六品武职,是以民间大多以“丁麒大会”称之,如今大会日近,镇上的人远比上次青城山那次还要多,客栈已应接不暇,还有些门派弟子直接在山脚露宿。中州六大门派掌门是大会的裁决人,自有单独一个客栈可住。天山派云清上人传信沈愈明日才到,所幸房间有剩余,沈愈便把兰鹤亭主仆二人安排在自己房间楼下。
“鹤亭,你可要参加弟子大比?明日我师父到,届时我带你去拜见他老人家。”
兰鹤亭微微摇头,“不了沈大哥,我只是过来长长见识,参加你们这次大比不合适。至于你师父那边…还是待大会时再行拜见吧。”
沈愈闻言也不勉强,仍是细细嘱咐道:“这几日我怕是顾不上你,不要乱跑,见到其他江湖人士,尤其是青城派中人,宁可吃点亏,大不了让我师父做主,他老人家一向公平公正,绝不会偏私的。”
“都说六大派同气连枝,原来沈大哥待我,到底比待邱家姐弟还要亲近些。”兰鹤亭调皮地眨眨眼睛。
也不知怎的,沈愈虽与邱家人相识多年,却是觉得还不如刚刚认识的兰鹤亭来的亲近。只是这话被点破,沈愈反而不好接了,只抬手揉揉兰鹤亭的脑袋,“你自己小心些。”
二人各自安排自己,兰鹤亭无甚要事,干脆带上月浓优哉游哉四处瞎逛,这镇子比之青城山脚下那个繁华许多,又在三河通衢之地,有不少新鲜玩意儿。兰鹤亭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他出门前被月浓打理着换了身靛蓝色湖缎的衣衫,玉佩换成了香囊,还被硬塞了把折扇,一身富贵作派,活脱脱是高门大家出来的世家少爷,半晌工夫惹得四周围了一圈儿摊贩。
“瞧瞧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偏远之地而来的,眼皮子也浅。”
月浓闻言怒视说话之人,果然冤家路窄,邱三炮等青城派弟子也到了,正是邱子蓉瞧见兰鹤亭二人,出言讥讽。月浓早就听说了寿宴上发生的事,虽未见过邱子蓉,但也认出了这个骄横的女孩儿,便没好气地说道:“自是比不过青城派大小姐见多识广,不过听说之前连咱们兰月教也没听说过的样子,怕不是那点见识都长在了珠宝华服上吧!”
苗楚和中州相比国力尚若是事实,但既然出身江湖,尤其是有些传承的门派,不知道与苗楚同久的兰月教,确实显得浅薄了些,月浓一句话就把邱子蓉气得仰倒。
“牙尖嘴利,该当吃个教训!”邱子蓉足尖一点,从马背上跃起,剑未出鞘却直冲月浓扫来。月浓如何能让她这一击做实?手腕一抖,一把薄刃软剑握于手中,不退反进迎向邱子蓉。二人以快打快,一个腾跃之间就过了五招。
四周商贩瞧见有人当街比斗动了刀剑,早已潮水一样退开,守着武林盛会热闹起来的镇子,应对江湖中人自有方法,待月浓落地之时,街上便仅剩青城派人和兰鹤亭了。
兰鹤亭纸扇轻摇,并未因月浓与人交手而紧张,邱三炮眯着眼不做声,没有他的吩咐,青城派其他人也只能袖手旁观。那厢邱子蓉几招未拿下月浓,心里恼怒,正要拔剑再战,便听得街尾传来一阵媚笑,“邱小姐肝火这般大,可容易影响美貌的哦,不如拜入我妩水宫门下,也学些对付男人们的招数。”
“楚魅?”邱三炮皱眉,街尾二个红衣丽人缓步而来,其中一个是青城山上见过的展眉儿,另一个正是妩水宫宫主楚魅。妩水宫上下均是女人,行事亦正亦邪,今日横插一手,邱三炮心里颇有不耐,面上还得应付,随即扬声道:“楚宫主既然到了,何必客气,不如大家聚上一聚?”
楚魅走上前来,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兰鹤亭处,露出讶异之色,“眉儿提起时,我还当她夸口,今日一见名副其实,小公子好样貌!几年前我与令姐曾见过一面,她…论容貌尚不如你。”
兰鹤亭微微皱眉,收起折扇向楚魅行礼,并不多言,楚魅微微侧身让过,转而向邱三炮说道:“大家相逢即是有缘,丁麒大会就在眼前,何必伤了和气?平日里天南海北的也不得聚,兰小公子出身亦是名门,不如小女子做东,请邱掌门赏脸,大家聚上一聚。”
邱三炮一行人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楚魅,又扫了一眼兰鹤亭,“如楚宫主所言,马上就是弟子大比了,我青城派弟子功夫不济,还须勤学苦练才是,就不叨扰了。”说罢,径自领着弟子们离开,邱子蓉调转马头之时,还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