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思来想去，那兰站好，恭敬的见礼。
眼前的女孩儿单眼皮，瓜子脸，个子不高，也瘦，长得清清秀秀，她的普通话说得不好，带着浓重的口音，孟婉婉甚至有些听不明白，不过对方的意思倒是表达的很清楚，一眼就懂。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这世上有种很奇妙的，叫做眼缘的东西。
比如现在，孟婉婉就觉得眼前的女孩儿很顺眼。
“那兰。”
这两个字倒是说的很清楚。
“那兰？这一趟出来，杀了几个人？”玄学中人轻易看不破彼此的命数，但是那兰身上缠绕着的孽力很明显，孟婉婉直接问。
“三个。”那兰也老实，孟婉婉问，她就直接回答了。
“为什么要杀他们？”
“一个拿了玄的蛇胆，还有两个人拿了玄的血肉。”那兰说着小脸阴沉下来，眼中弥漫开恨意。
“玄？”孟婉婉看向缠绕在那兰肩上的蛇形黑气。
那兰下意识后退一步，防备的挡住肩上的玄。
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孟婉婉，满是警惕，哪儿还有刚才的温顺乖巧。
“沉不住气。”孟婉婉点评了一句。
那兰眼神微动，有些不服气。
“你说的是。那兰总是这样，从小就性格急躁，怎么说都不改。”玄温和的开口。
黑气微动，从那兰的肩膀上探出。
孟婉婉倒是笑了，说，“少年人就该这样，若是一个个都喜怒不形于色，那未免显得太过死气沉沉了。”
大概是自己少年时过的不易，万事都要小心，一步都不敢踏错，导致到后来，她更喜欢这种活泼爽直的小姑娘。
“你是个好心的人类。”玄夸赞了一句。
孟婉婉顿时就笑了。
“报完了仇，就回去吧，张建军是无辜的。”她劝说道，
“但一切都是因他而起。”那兰下意识反驳。
孟婉婉看她，“到底因为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那兰还想辩解，被玄制止，说，“那兰！”
能成为半仙的人哪儿有简单的，一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趟过去的，眼前这人看着和善还说话，但要真惹恼了她，就不一定了。
听出了玄声音中的提醒，那兰嘴里的话停住，被迫沉默下来。
她当然知道，而且玄也提醒过无数次，可她就是咽不下心里那口气。
“你只是不甘心而已，而现在，你要因为这份不甘心，取走一个人的性命吗？”孟婉婉脸上的微笑渐渐收敛，变得严肃，她直直逼视那兰，说，“那以后呢？会不会到最后，有人惹了你不高兴，你就要杀人？”
“不，我不——”那兰想要反驳。
“真的不会吗？”孟婉婉忽然加大了声音。
那兰顿住，脑海中孟婉婉的声音不停回荡，越发响亮，她的表情渐渐呆住。
玄盘曲的蛇身微直，略有些紧张。
它发现孟婉婉的声音中蕴含着一股奇异的力量，但等发现那兰没什么事，而是陷入了失神后，慢慢又放松下来，想问问孟婉婉，却又怕打扰到了那兰，就忍住了。
这好像是，一种问心开神的法门？
“杀人，多容易的事情，我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去。然后呢？”孟婉婉看着那兰，说，“我们就可以肆意妄为，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那等到你遇到比你强的人，该怎么办？”
“规矩，不是为了保护别人，而是为了保护自己。大家共同维护一个规矩，也是维护彼此，只有这样，等到你需要的时候，别人才会维护你。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克制。”
“克制住自己，不要变成一个怪物。”
“不容于世，即为怪。”
那兰脑中如钟声大震，声音不断回响，她已经回了神，却依旧沉默着不说话。
还是那句话，道理她都懂，可甘心两个字，又哪里是轻易就能做到的。
“回去吧，修行几百年的蛇魂，在邪道中人眼里，可是上等的材料。把事情闹大了之后，引来旁人的注意，你能保住它吗？”
孟婉婉太清楚那兰现在的拧巴劲了，道理为什么叫道理，只有经过了，走了那条道，才能明白那个理。
不然，说的再多，也只能是听听而已。
过了耳，过不了心。
果然，说起玄，那兰立即就认真起来。
相比报仇，她更在意玄的安危。
“谢谢前辈提醒，我知道了，现在就走，”那兰说着匆匆就站直了身体。
“等等。”怎么就这么风风火火，弄得孟婉婉都有些无奈了。
“这件事到底是因为张建军才起来的，我给你们牵线，让他给玄立一座庙，然后每天香火供奉，也算是尽点绵薄之力，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