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亮光一闪, 天眼迅速分辨出黑气的来历, 她闭上眼。
修行几百年的大蛇，还受了人类的供奉, 之前受了雷劫躲在那树底, 结果就遭了这一劫。
不算无妄之灾，这个大蛇当初未曾有神智时，曾祸乱一方, 没少伤人性命, 后来修为渐成, 开了理智, 开始克制收束，并且自封野神, 护佑一方, 还得了龙神的称呼。
善事是真的, 可它当初伤及的人命也是真的。
世间四季轮转，岁月如梭, 人类早已遗忘，可天道还记得, 所以就有了这一劫。
是劫, 也是缘。
大蛇死过一次, 恩怨尽消, 若是它能明悟这一点，继续修行, 多行善事，日后还有造化。
然而，现在听张建军说，那蛇已经伤了人性命，看来……
到底是缘法不够。
孟婉婉慢慢闭上眼，心中不觉惋惜。
这个想法刚刚划过，那蛇已经消失，一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小姑娘的面容划过，小麦色的脸，抱着残缺的蛇身，一双眼睛满是怨恨。
长蛇形状的黑气萦绕在她的身体，满是安抚。
孟婉婉豁然睁开眼。
做这些事情的不是蛇，而是人？
是奉养那大蛇的人？
蛇魂还好好的，没有失去理智。
这是好消息。
那种奇异的视线褪去，张建军不觉的松了口气，可忽然就看见了孟婉婉眼中的惊讶，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他现在可以确定，这位大师是个真正厉害的人物。
但是这么厉害的人，竟然表现的这么惊讶，难道他的事情很棘手吗？
“大师…是有什么问题吗？”张建军小心翼翼的问。
“你被人打了标记。”孟婉婉若有所思。
“哦哦，人？！”张建军下意识应了一声，声音忽然一扬。
不是蛇吗？
“没错，人，应该是奉养那黑蛇的人。你在当地可有听说过什么传闻？”孟婉婉问，她本以为是蛇魂诅咒，现在看来，更像是古老的巫咒之术。
张建军惊愕之余，更加慌乱。
活到他这个年纪，自然清楚，人心要比野兽可怕。
“没，他们杀了那蛇之后似乎是犯了什么忌讳，很快就被当地人给赶走了，因为语言不通，我们也没听明白他们说了什么。”
张建军绞尽脑汁的想了会儿，懊丧的回答。
“只知道他们很愤怒，甚至有人想动手，要不是我们跑得快，说不定就要直接被留在那儿了。”
“那蛇百年修行，已经有了道行，庇佑乡里，甚至有香火供奉，如今但却因为你们毁于一旦，焉能不报复。”她说。
虽然是天道安排的劫数，然而这些人也并不无辜。当时那蛇有意克制，本想离开，是这些人见了那蛇大的出奇，自觉遇上了奇珍，起了贪心，下狠手杀了它。
张建军慌乱无措的问，“那，那该怎么办？”
他可不想死。
孟婉婉沉吟了一下，她并不想掺这趟浑水。
“本就是你们蓄意招惹，那蛇当时是想离开的。”她看向张建军。
听出了孟婉婉语气中的漠然，张建军脸色一白，匆匆辩解说，“我没有，我当时是准备走的。”
“哦？”天眼匆匆掠过，孟婉婉也没来得及看的那么仔细，她看向张建军，仔细打量。
若真是如此，那她倒是可以帮他一把。
“真的，我这人，迷信，当时我就准备离开，还劝说了好一会儿，可他们都不同意，谁知道，我就是看看，竟然也被记恨上了，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张建军苦笑一声。
孟婉婉看他，可以确定他没有说谎。
她本来准备送客的话顿了顿，又思考起来。
“看来，你之所以能平安无恙，也是有这个原因。”孟婉婉若有所思。
“你确定人真的死了吗？”她问。
张建军不解她为何会这么问，下意识说，“当然！不过，我也是听说。”
说着他又有些犹豫起来，这话传来传去，往往就会变了味，他还真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真的饿死了。
“有时间可以打听一下。”孟婉婉说，按照刚才所说的，她感觉那个女孩儿有留下余地，否则，她直接就可以将这些人留在山里。
当然，也可能是她担心惊动了别人。
张建军连连点头，但眼下最要紧的是自己的小命，他匆匆又说，“求大师相助，帮我一把，我定有重谢。”
若真是如此，孟婉婉倒也能帮一把，她想了想之后，说，“我这里有一张迷神符，可以迷惑那标记的感知，让它忽略掉你。”
蛇吃人，人吃蛇，难分罪恶。
但那个蛇庇佑乡人的善行是真的，如今它的拥簇者报复也是真的。
像这种蕴含着复杂恩怨的事情，孟婉婉一向是不愿意掺和的。